那日,他看着皇帝策马去追徽妍,便感到不寻常。

而后,几位皇帝身旁做随侍的同僚,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将来若富贵,莫忘了兄弟。

王恒既惊讶又狐疑。

他知道徽妍不愿意入宫,当初还为采选之事专门面圣,那如今又是何事?他想去亲口问一问徽妍,却无机会去。

心事揣了两日,这天,他照例在宣室殿服侍,等候皇帝议事完之后用车。

大臣们散会之后,忽然,一名内侍过来,说皇帝召他。

王恒忙应下,上殿见皇帝。

只见他正在案上书写,王恒行礼时,他应一声,头也不抬。

王恒不知皇帝宣自己何事,只得站着。

“上前来。”

过了会,皇帝道。

他忙应一声,走到皇帝案前,却见皇帝指指案旁,“你的单衫,王女史缝好了,拿去吧。”

王恒愣住,看去,拿起来,果然,正是自己几日前交给徽妍的单衫。

心中如五雷轰鸣。

皇帝竟将他交给二姊的单衫,替他拿了过来,拿了过来……拿了过来……“陛、陛下……”王恒结结巴巴,只觉自己话都不会说了,忙行礼,“谢陛下!”皇帝无所表示,看他一眼,继续写着,“你称朕为何?”王恒茫然,怔了怔,“陛下……”“若有人娶了你二姊,”皇帝缓缓打断,“你当称其为何?”王恒愣了愣,片刻,忽而反应过来。

他望着皇帝,神色不定,“姊……姊夫。”

皇帝停笔,看着他,唇角勾了勾,“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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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夜语

皇帝忌讳人乱嚼舌根,宫中的人都知晓。

他刚即位之时,就有人因为乱传宫中之事受罚。

狠狠罚过几人之后,皇宫上下摸清了皇帝的脾性,便规矩起来。

服侍皇帝左右的人和漪兰殿的人都深谙此道,徽妍与皇帝的事,包括吴内侍之内,众人全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

与后宫的安静相比,外朝却是热闹。

长安近来,最大的事就是匈奴平定,王师回朝。

杜焘率师从范夫人城出发,浩浩荡荡,抵达了长安。

皇帝亲自迎接,入城之时,长安百姓夹道围观,欢声雷动,大街上水泄不通。

徽妍得了皇帝的准许,也带着蒲那和从音去城楼上看了。

她觉得,皇帝很懂得如何显摆。

便如这般凯旋,其实先帝时也有过。

不过大军回到长安时,军士们直接归营,而将官们从章城门入宫拜见皇帝,领受赏赐。

从头到尾,百姓们看不到,也就事后听听传闻,讨论一下谁此番功勋最大,受赏赐最多。

而现在的皇帝不一样,让凯旋的大军从北门入城,浩浩荡荡穿城而过,招摇过市。

百姓最爱热闹,军民同喜,眼见为实,比高高在上的官府文书更深入人心。

杜焘自然是其中最风光的人,身着全套铠甲,立于战车之上,旗幡猎猎,威风八面。

蒲那和从音见过杜焘,远远望着,也被震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徽妍,那就是他们餅餅付費獨家在匈奴见过的那位卫将军么?夜里,皇帝照例来漪兰殿,蒲那和从音说起白日看大军入城的事,叽叽喳喳。

忽然,徐恩来报,说杜焘求见。

“广平侯不是与丞相、大司马在军中犒宴么?”皇帝讶然。

“广平侯说宴席已毕,欲与陛下叙话。”

徐恩道。

皇帝无语。

杜焘打着什么主意他岂会不懂,今日他在前殿接见了将士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