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和鲤城侯的习剑之所,乃是在台腰上的开阔之地,方数丈,有高高的凉亭可遮阴。

还没到,众人已经听到了剑器相撞的砰砰之声。

只见数名从人在边上侍立,正中,二人拿着练习用的钝剑,攻守相搏,似乎正激烈。

蒲那和从音的眼睛被那二人吸引去,目光直直的。

徽妍亦看去,只见是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

少年的面容与皇帝有点相似,身量还有些单薄,徽妍一看就认了出来,正是六皇子;而那位青年,毫无疑问,便是鲤城侯了。

二人身着单衣,似乎练了许久,皆已经湿透。

“双足太慢!”鲤城侯突然一声低喝,将剑横扫。

六皇子想挡住,却已经来不及,须臾之间,鲤城侯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两名小童不禁欢呼出声。

徽妍忙让蒲那和从音安静,见二人看过来,也只得上前见礼。

“王女史。”

六皇子竟仍然记得徽妍,看到她,莞尔。

徽妍亦有些惊喜,忙向六皇子行礼,又让蒲那从音与他见礼之后。

“女史别来无恙。”

六皇子道,声音带着一点少年人变声的沙哑,却是中气十足。

“妾诸事安好,多年未见皇子,在此重逢,妾幸甚。”

徽妍道。

六皇子言语间仍有些青涩,寒暄两句之后,看看一旁,道,“女史,可见过鲤城侯?”徽妍看去,鲤城侯亦看着她,面带笑容。

他长得并不算十分俊俏,却风度翩翩,眉眼间颇有精明之感。

徽妍忙与他见礼。

没想到的是,鲤城侯也知道她。

“女史之事,已成佳话。”

鲤城侯微笑,“女史赴匈奴八年,侍奉公主,归朝不久,匈奴生乱,女史又毅然返匈奴,助王师将王子与居次接回。

这般胆识,我等男子亦不及也。

数日前,我到平准令府中赴宴,幸会周令丞,言谈间,说起女史,方知女史正在宫中侍奉王子与居次。”

徽妍听得这话,只觉赧然。

姊夫到底还是与这位鲤城侯见到了啊,也不知晓他可曾问起弘农之事……想着,脑门一阵暗汗。

二人已经练了许久,见礼之后也歇下来,将剑交给从人,接过巾帕擦汗。

从人们在凉亭里铺陈了茵席,摆上浆食,六皇子邀徽妍与蒲那从音入席。

徽妍心里还想着家人们对这位鲤城侯的误会,有些犹豫,蒲那和从音看到那些小食却眼睛发亮,不等徽妍说话就乖乖跟着入了席。

令徽妍意外的是,鲤城侯似乎也去过许多地方。

闲谈间,他问起匈奴的事,各处地名,风土如何,居然能说出些一一二二来。

看徽妍诧异的眼神,鲤城侯一笑,“不瞒女史,我少年时曾周游天下,亦曾去过匈奴两年。

今日见到王子、居次与女史,忆起往昔,甚是亲切。”

“哦?”徽妍讶然,“君侯怎会去了匈奴?”“不为何,年轻气盛不懂事,在长安待得腻了,留一封家书便敢出走。”

鲤城侯自嘲地说,亲手将几只胡桃捏碎,放在他们面前,说罢,却看看徽妍,“不似女史,为国捐躯,实我辈之模范。”

徽妍哂然,忍俊不禁,“君侯莫取笑才是。”

鲤城侯忙道:“岂敢!”众人在凉亭上一边观景一边用食,过后,鲤城侯又亲自陪着蒲那和从音游了高台。

他懂得甚多,一边游台,一边对二人讲述各处胜景轶事,广博却不艰涩枯燥,两个小童听故事一样,十分投入。

徽妍在一旁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