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半月倏然而逝,锦城聋哑学校的废墟上已立起脚手架。

工人们穿梭在断壁残垣间,钢架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江茜站在警戒线外,右手垂在身侧,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陈星旭为她织的毛线手套,针脚歪斜却温暖。

“听说重建资金是匿名人士捐的,”陈校长指着设计图上的向日葵浮雕,“连教室外墙都要刻满向日葵,倒像是专门为你设计的。”

江茜睫毛一颤,废墟深处沈枞染血的拍立得在记忆里闪过。

她曾以为向日葵是独属于母亲的印记,如今却成了无数人悼念的符号。

剪彩仪式定在初春。

那天江茜被陈星旭套上杏色针织裙,他指尖擦过她后颈的碎发:“今天有惊喜。”

红绸落下时,江茜的呼吸凝在喉间。

江素芊一袭米色风衣站在剪彩队伍中央,铂金胸针折射的光刺得人眼眶发酸。

“匿名投资人是我。”江素芊的嗓音穿透麦克风,台下记者快门声如潮水翻涌,“四年前我逃婚出国,把烂摊子丢给妹妹,现在我想赎罪。”

她转向江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求你......别拒绝这片向日葵。”

仪式结束后,江素芊在舞蹈教室找到江茜。

夕阳从破碎的玻璃穹顶漏下,将两人影子拉成长长的叹号。

暮春的向日葵田翻滚着金色海浪,沈枞的墓碑隐在花海深处,碑文简单得近乎锋利:

【此处长眠着迟来的守护者】

锦城的夏夜裹着蝉鸣,聋哑学校的礼堂却静得能听见针尖落地。

江茜站在舞台中央,石膏早已拆除的右手悬在胸前,指尖在聚光灯下划出流畅的弧线。

台下坐满残障儿童和家长,陈星旭半跪在第一排,举着摄像机记录她每一个手势。

这是她来到学校后第一次正式演出。

一个月前,陈校长将国际手语艺术节的邀请函递给她时,指尖颤抖得几乎捏不住纸张:

【小茜,这是你妈妈生前最想去的舞台。】

江茜抚过邀请函上烫金的“向日葵手语剧团”,想起母亲教案扉页的那句话

“聋哑孩子的光,应当照向世界”。

此刻,她身后的巨幕投映出漫天金黄的向日葵,孩子们穿着鹅黄色舞裙,像一簇簇跃动的火苗。

江茜的左手缓缓抬起,指尖轻点太阳穴,又划过心脏,最后在虚空绽开一朵花。

那是手语中最温柔的“希望”。

最后一束光暗下时,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陈星旭从后台捧出一幅巨型油画。

画中是江茜在向日葵田里教手语的侧影,每一片花瓣都用金粉写着“我爱你”。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孩子们小手拍得通红。

江茜耳尖发烫,刚要抽回手,却被他十指紧扣:“江茜,我知道你害怕承诺。但向日葵要向着光生长,你也该允许自己走向幸福。”

他从画册中抽出一张泛黄的速写。

正是她教孩子们比划“家”的模样,背面密密麻麻写满日期,从她踏入学校的第一天起,一日未断。

“你教会他们用手语触摸世界,也教会我如何爱一个人。”他指尖轻点她的心脏位置,“这里,能为我留个位置吗?”

他单膝跪地,将戒指举到她面前:“江老师,余生让我做你的声音,好不好?”

江茜笑着点头,石膏早已拆除的右手仍有些僵硬,但比划时已能连贯成句。

陈星旭握住她的手腕,将一枚银色素戒套上她的无名指。

学校的礼堂被向日葵花海淹没,金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