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喘了口气,忧心?道:“太子殿下遣人传话,说是风口浪尖,您暂且避避风头也好。”
事实?上,赵琛临终所言远比“结党营私”更难听,几乎是戳着萧窈的脊梁骨在骂。萧霁听得脸都黑了,疾言厉色令人拿下他,哪知侍卫还未动?手?,他自己就先?当庭撞死了。
在场之人谁也没料到会有?这出戏,一片哗然。
萧霁脸色白了又青,同阶下侍立的谢昭换过眼神,令人将赵琛的尸身抬下去?,清水洗地,匆匆结束了这场朝会。
但此事决计不可能轻描淡写揭过去?。
赵琛用这样惨烈的法?子来控诉萧窈,无疑是拿自己的命铺路,便是萧霁想护着,与他同谋之人也不会允许。
眼下东宫外,便已经有?求见太子的朝臣。
萧窈若是这时?候入宫,撞个正着,只怕那些人又要?借题发挥,大做文章。
萧窈明白这个道理,道了声“好”,便没再多?言。
倒是青禾从惊恐中回过味来,越想越替自家公主委屈,不甘心?道:“这算什么呢?难不成为着他一头撞死,这些罪行?便能一笔勾销,没理的事也成有?理了不成?”
萧窈紧攥着的手?逐渐松开,嘲弄道:“因为并没多?少人在意赵琛做过什么。”
赵琛如何欺凌百姓,手?上又折了多?少无辜性命,于?士族而言无关紧要?。可他能舍出自己的性命,将她拖下水,可就至关重要?了。
终归还是她想得太少。
若是早料到,赵琛竟肯拿自己的性命给旁人铺路,也就不至于?骤然被摆了这么一道。
萧窈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两句,余光瞥见青禾忧心?忡忡的模样,又不由笑道:“虽说此事是意料之外,但远坏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哪里值得你这般愁眉不展?”
青禾立时?活泛起来:“公主这么说,是有?应对的法?子了吗?”
萧窈未置是否,只道:“我须得再细细想想。”
青禾连忙点?了点?头,收拾了汤盅,轻手?轻脚端着漆盘出了门,不再打扰。
朝臣当庭触柱而亡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便如水入油锅,立时?炸开来。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本就易惹得浮想联翩,消息辗转经过几人之口,添油加醋,便不知传成什么模样了。
从东宫到世家,无一清净。
乃至建邺街头巷尾,都有?打哑谜似的,议论此事的。
相较而言,萧窈这个当事之人反而是最清净的。
傍晚日暮西斜,湖中映着天际锦绣似的云霞,浮光跃金。她倚在窗边看了会儿,才取了张花笺,准备同崔循讲讲这几日的闲话,门外响起青禾的回禀。
“别院方才传话过来,说是家君请公主移步。”青禾的声音有?些发飘。
毕竟公主与崔翁不睦,今晨出了这样的事,傍晚便被叫过去?问话,怎么看都像是问责。
萧窈眉尖微挑,也觉八成没什么好事。
但崔翁毕竟是她的长辈,平日见着,也得规规矩矩称一声“祖父”,总没有?撂着不理睬的道理。
便放了笔,起身往别院去?。
仍是那片熟悉的湖泊。萧窈到时?,崔翁恰钓上来一条鱼,侍立在侧的老仆忙上前,将钩上的鱼取下放入竹篓中。
崔翁才端起茶盏,余光瞥见她,顿了顿:“公主倒沉得住气。”
萧窈走近些,不疾不徐道:“事已至此,我总不能抹着眼泪来见祖父吧。”
“你还有?心?思玩笑……”崔翁有?些失语,饮过茶才又开口,“坐吧。”
萧窈听这话劲不似要?责问自己,在一旁竹椅上坐了,好奇道:“祖父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