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知我,并不吝惜狠辣手段,便?是如法炮制昔年闵帝之?事,也未可知……”
这位闵帝,便?是重?光帝前?头那位未及弱冠便?“坠马而亡”的小皇帝。明眼?人都知道他死得蹊跷,崔循更了解王氏当?初如何设计,轻而易举要了他的性命。
他不再避讳在萧窈面前?提及,明知她会厌恶,却又难以克制,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天青色的衣角一闪而过,崔循顿了顿,以为是她拂袖离去,下一刻却只觉唇上一热。
萧窈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下,见?崔循如同被扼住咽喉一般,哑口无声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好,我知道了。”她跽坐于?崔循身前?,覆上他依旧泛着凉意?的手,“不必张牙舞爪给我看?,我知你?并不纯良,也不光风霁月……”
“有些事,我须得再想想,”温热而柔软的唇贴着他,喃喃低语,“只是崔循,你?也多信我几分?吧。”
第098章
萧窈在玄同堂耗了不少光景, 到?琅开堂时,此?处的考教已有结果?。
内侍怀抱书卷,带着些?讨好之意向她道喜:“今载夺魁者, 是崔氏那位五郎。”
崔韶生在崔氏, 自少时就?有家中延请的先生开蒙教学, 便是有什么不解之处,也有崔循这样的兄长可以请教。
他并非那等金玉其外, 只知寻欢作乐的纨绔, 这大半年来又有意回避, 几?乎是扎根学宫。
勤勤恳恳, 一心向学。
能?够从中脱颖而出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萧窈微笑颔首, 又问:“另两?个呢?”
内侍稍一想?, 随后道:“是卢氏的七郎, 还有寒门出身的杨郎。”
萧窈清楚记得学宫所有寒门子弟的名姓, 逢年过?节,总会叫人送些?贴补给他们。而今一听这姓氏, 便知是常去向尧祭酒请教问题的那个,叫做杨鸿光。
她道了声“好”,感到?欣慰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管越溪。
当初虽未曾与崔循达成共识,但她并没耽搁, 一纸书信将人荐到?了晏游那里, 不令他再在学宫蹉跎岁月。
崔循心知肚明,一力压下陆氏的质疑, 由着他去了。
前些?时日, 湘州递上来那封井井有条陈明灾情的公文,便是出自管越溪之手。
在一并送来的书信中, 晏游徐徐讲了近况,又谢她遣来管越溪,令自己得以缓了口气,不必再为湘州纷繁芜杂的庶务发愁,能?专心整治军中事务;而管越溪并没写太多,半页纸,向她道谢问安。
至于这场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考教,昔日虽不曾如愿,而今沿用?下来,能?惠及旁的寒门子弟,倒也不算白费。
琅开堂中,如谢昭、桓维这样的人年轻人已先一步散去。唯余崔翁在内的几?位老爷子,与尧祭酒煮茶论道,谈着些?玄而又玄的话题。
萧霁则端坐一旁,垂眼倾听,承受这几?位时不时的打量与问询。
他原以为自己在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先前应付萧巍,也并不费什么功夫。
而今才发现并非如此?。
哪怕眼前这几?位不曾恶语相向,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可那仿佛因上了年纪而逐渐浑浊的眼看过?来时,却令他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萧窈的到?来再次将他解救出来。
“父皇虽在病中,尚未痊愈,却始终记挂着学宫事宜。只是怕我笨嘴拙舌,特地遣了阿霁过?来,晚些?时候回宫说与他听。”萧窈盈盈笑道,“又说先前阴雨连绵许久,如今天寒湿冷,也请诸位家君保重身体。”
众人心照不宣,纷纷道:“劳圣上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