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又撒了把饵食,像是生恐惊动了兴许压根不存在的鱼,小声道:“翠微姐姐叫我来问,亭云应当如何安置?”
萧窈回过神:“可问过他的意愿?”
“说是愿尽心?竭力,为公主?效劳。”青禾想了想,如实道,“我看着,他倒像是不放心?留在别院……”
阳羡长公主?与卢氏交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萧窈离开后,长公主?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或是顺水推舟,任由卢椿将他带回去?
亭云不知这位长公主?品性如何。但他在卢椿手中受尽折辱,宁愿赴死,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也不敢赌。
如惊弓之?鸟,只有?跟在萧窈身?边,才能带来些许安全感。
萧窈知道亭云顾忌什么,并没叫人?劝阻,只道:“既如此,容他跟着就是。待到了建邺,叫小六为他安排……”
青禾迟疑一瞬,小心?翼翼提醒道:“若崔少卿见了,恐怕会不高?兴。”
萧窈揪了几根野草,想编一只少时常玩的草蚱蜢,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该如何下手。她摆弄许久也没成形,兴致阑珊地撂开,才终于答了青禾的忧虑,冷哼道:“我管他高?不高?兴。”
崔循想要的与她想要的,从始至终截然不同。
若事事由他的心?意,她压根就不可能来阳羡,此时兴许应当在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备嫁。或是绣两针嫁衣,又或是被傅母们教导如何操持庶务、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纵使是对?着崔循那张她极喜欢的脸,这种日子过久了,恐怕也是要厌烦的。
所以必得踩着他的底线,叫他让步才行。
第064章
阳羡通往建邺的必经之路上, 车马驶过,烟尘渐起?。
为?缩短在途中耗费的时间,崔循来阳羡时并未乘车, 而是骑马疾行。松风随行, 他好些年未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一路下来只觉仿佛去?了半条命。
知晓将与?公主同回建邺时,由衷地松了口气
长公子大费周折, 而今得偿所愿, 他应当也不至于?再受罪。
只是这口气没能松彻底。
公主对于?“偶遇”这件事恍若未闻、毫无表示就算了, 权当是避嫌。
可?午后途径驿站, 彼此都停下来休整。公主的随从中有个相貌出众、面若好女的仆役, 拎着铜壶换了沏茶的水, 殷勤送至公主乘坐的马车。
松风心知肚明, 这就是公主救下来的那个“乐师”。他咬着肉饼, 只觉噎得上不来气,灌了两?口水才勉强咽下去?。
垂眼看?向地面, 大气都没敢出。
只见那片绣着精致暗纹的衣摆在原处停留许久,被凉风吹动拂过枯草,最后却还是向着对面去?了。
萧窈倒是对崔循的到来毫不意外。
隔窗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极为?敷衍地问候:“巧遇。”
“不巧。”崔循抬眼看?着她, “原本?昨日就要?离开?阳羡, 得知你今日启程,故而特意等候。”
萧窈“哦”了声。
她托腮与?崔循对视片刻, 见他并没就此离开?的意思?, 回头向青禾道:“你去?用些
饭吧。”
青禾求之不得,忙不迭下车, 给两?人让出独处的空间。
崔循登车后,萧窈才意识到他应当是换了平日常用的檀香。
他从不会如那些涂脂抹粉的士族郎君一样,身上的香气仿佛能熏死人,而今新换的是冷而淡的梅香,于?冬日极为?相称。
素白的锦衣看?似简约,却又绣有暗纹,光华内敛。
乍一看?不显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