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饱了水,他重新组织言语,迅速转换角色,“百姓见识有限,目光短浅,此?乃实情,他们只知跟风盲从,哪里晓得从长计议?譬如种地,一旦头一年有人种黄豆赚了钱,第二年所?有人便都一窝蜂的去种黄豆,然物以?稀为?贵,货多不值钱,市面上黄豆多了,自?然卖不出?好?价,又有奸商从中作祟,刻意压价,越发雪上加霜。
百姓手里没钱,哪里还会再?去种?此?国策自?然推行不下?去。”
秦放鹤看向周县令,目光灼灼,终于说出?最关键的一点,“若要顺利推行,非官府全程参与不能成。”
经济运作需要市场的自?由灵活,但在这种大?环境下?,更需要官府把控。
之前官府并非没参与,只是力气没用对地方。
说的不好?听一点,最底层最大?多数的老百姓根本不具备大?局观,更不具备抵御风险的能力,一年操作不好?,可能就全家饿死。
在这种背景下?,谁还敢冒险?
光喊口号没有用!
画出?来的大?饼再?香再?甜也不能充饥!
所?以?必须有朝廷兜底,官府全程控局,保证粮食不贱价伤农,这是后世无数次经验教训之后得出?的铁律。
既然他们善于跟风,善于盲从,官府就要利用好?这一点,让他们看到正确执行轮作之后的效果,等他们学会了才能放手。
秦放鹤自?己就是底层爬起来的,曾多次参与过扶贫,很?清楚新政之初的百姓便如牙牙学语的婴孩,对什么都一无所?知,需得有人把一切掰碎了,捧到他们跟前,手把手教导。
具体到轮作就是哪个村哪个镇今年种什么,别的地方种什么,不得有误。
最要紧的是不能种完了就不管,管种也要管收,一定要在收获之后帮百姓把豆子卖出?去!
什么时候钱真正到老百姓手里了,他们真尝到甜头了,不用官府催,他们自?己就会开始学着做,何愁新政不能推行?
收获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有幸与会的考生们觉得简直能吹一年!
后面散席时,每人?都领了官府发放的文房四宝一套、书袋一只,另有四君子、岁寒三友彩印信笺各一沓, 三五成群, 热烈讨论着离去。
来时被数人追捧的郭腾, 此时却成了孤家寡人?。
怂归怂,能考入前十名的没有傻子,任谁都能看出今日郭腾输了个底儿掉,还是自己主?动作死……
而?周县令更是摆明了看重秦放鹤, 此时与他亲近, 那不是公然跟县太爷唱反调么!
徐兴祖素来圆滑, 本想上前安抚几句, 可眼见郭腾黑着脸像要吃人?的样子,索性也不去触霉头。
你第二, 我第三, 谁也不差谁甚么,若再来一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本也非亲近密友, 算了算了。
他故意落在后面, 可眼见收拾场子的仆从们都来了, 仍不见目标人?物,忍不住找了管事的问:“劳驾问一句,案首小秦相公去哪里了?”
“知县大人?请他入内说话,您找他有事么?”管事道?。
单独说话?!徐兴祖的呼吸一滞, 顿了顿才道?:“啊, 也没什么大事,原本想找他请教一回,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原本徐兴祖想着,席间?毕竟有些开罪了秦放鹤,眼见对?方对?上郭腾那狠辣无情干脆利落的样儿?,不由?得有些后怕,还想散席后单独亲近,好歹转圜一二。
可万万没想到,人?家跟知县大人?玩儿?去了!
离开宴会厅之前,徐兴祖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眼,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失踪”的案首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