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能理解同知您的想?法,”阿嫖缓缓眨了眨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也常听闻此言。无论她们的过去多么悲惨,身上确实流着一点外族的血,所以民间百姓可以怨恨,可以无知,因?为他们是民……”
韩卫东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底层百姓可以排斥独人,因?为他们是民,民可以冲动,可以自私,但他不行。
你?韩卫东,是官啊!
你?是官,所以你?知道如今的悲剧非她们自愿;
你?是官,所以你?知道她们也是受害者;
你?是官,所以你?就该在其位,谋其政……
王增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完了,韩卫东这个同知,算是做到头?了。
以前京中无人知晓,他尚可帮忙转圜一二,如今却直接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再无回转余地。
不是说韩卫东不是好人,也不是说他不是好官,相反,他对待大禄百姓尽职尽责,不辞辛苦,但唯独不适合在边境城镇为官,因?为这些?地方势必会涉及到外族遗民,而韩卫东,恰恰就不具备处理这些?敏感问题的格局和气度。
阿嫖没有再说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成?见也不是一朝一夕凭借她三言两语就能更改的,她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资格。
而且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另一件事。
阿嫖不再理会明显乱了心神?的韩卫东,转而看?向王增,“王大人,我怀疑林子的另一端有辽金残部活动。”
遍地开花(五)
阿嫖的话题太过跳跃, 落在听者耳中,颇有种上一句在说今天饭菜真好吃,下一句就突然换到你为什么不收衣服的错愕。
王增定了定神, 当即请他们去隔壁屋子详谈, 确认无?人偷听后才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 小姐慎言。”
若果然附近有他国残兵活动,而他这个地方官没?能及时察觉……此乃大大的失职。
因方才安抚民心一事,阿嫖对他颇有好感,且此人也愿意认真聆听一个小姑娘的话, 将她?和董娘当成?活生?生?的人, 而不像韩卫东那般刚愎自?用, 当下笑道:“大人唤我阿嫖即可。”
长辈同僚间?不便?随意称兄道弟, 有结党之嫌,但她?与王增之间?差辈分, 倒不要紧。
王增听出她?的亲近之意, 也笑了,“好,那么阿嫖,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阿嫖再?次整理了下思绪, 然后才说:“诚如韩大人所言, 过去几年均无?熊伤人事件,今年突然出现,着实反常,正该多加留神。所以在两位大人到来之前, 我问过北星, 她?们仍在往年的地方狩猎,并?未深入, 反而是熊突然出现在本不该存在的地方,骤然发?动攻击,令她?们猝不及防,以牺牲一人、重伤一人为代价……”
王增耐心听到这里,忽反常打断,“老夫有一处不明,还望赐教。”
阿嫖吃软不吃硬,对方如此谦和,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是我班门弄斧,您太客气了,请讲。”
二人客客气气你来我往的画面落到跟过来的韩卫东眼中,就?有些变了滋味。
他脑海中忽然回荡起来之前王增的话:“若得来日她?们向阁老和秦侍郎美?言几句,于?你我仕途也大有裨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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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匹夫……
王增没?注意到韩卫东的变化,只是问:“阿嫖方才推测,皆建立在那几个独,咳,那几位姑娘口述之上,是吗?”
他原本想习惯性说“独人”,可忽然又意识到,“孤独、游荡、终身无?所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