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久久不语。
这?小子巧舌如?簧,这?么分开一算,好像确实不算贵,但一口气出?去这?么多银子……
皇帝不发?话,外面?翰林院众人也不敢贸然进来念折子,都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
一时间,殿内安静得厉害,只偶尔火盆中烧得通红的木炭偶尔发?出?一点细微的噼啪。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内侍轻手轻脚进来,胡霖见了,过去问什么事。
小内侍低声道:“太子殿下来问安。”
胡霖摆摆手,自己亲自端了茶壶为天元帝续茶。
“谁来了?”天元帝一心二用?,也注意到他的动作。
“是太子,”胡霖道,“好像是刚向太后问安。”
“雪还没停吧?”天元帝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炕上,胡霖忙取了万字不到头的小绣被替他盖上。
“是,”胡霖躬身道,“陛下可要继续议事?”
太子虽是储君,然如?今也只在六部办差,若无皇帝召见,一旦出?宫就?不能随便进来。
若议事,就?是今儿不见太子了。
“见吧。”天元帝又向外看了眼,“散了。”
胡霖领命而去,路过翰林院众人时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顺势告退。
秦放鹤就?有点急了,“那这?预算……”
天元帝没好气道:“边儿上站着去!”
秦放鹤一怔,倒是有些触动,“这?,太子殿下来请安,臣……”
“不要银子了?”天元帝端起热茶抿了口,从冉冉升起的水汽间望过来。
然后秦放鹤就?乖乖去一边站着了。
刚站好,太子就?垂首而入,先?行大礼请安。
结果稍后起身一抬头就?是一愣,正?对面?靠墙站着的秦放鹤冲他腼腆一笑。
在这?儿撞上,怪不好意思的。
“太子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么?”天元帝问道。
“哦,”太子瞬间回神,恭顺道,“并无要事,只是今日突降大雪,儿臣忧心太后和?父皇的身子,故而忙完了兵部事务后,特来探望。”
还是四皇子时,他就?曾在礼部和?鸿胪寺等衙门历练,如?今得封太子,则正?式开始在六部轮转。
世?人虽常将六部相提并论,然实际地位并不均衡,吏部和?户部地位超然暂且不论,天元三?十一年、三?十二年万国来朝,礼部的人红光满面?,走?路都打飘,可使团一走?,马上就?成后娘养的。
前些年朝廷大兴工事,又兼造船造炮,工部地位便扶摇直上。
这?几年准备对海外用?兵,兵部日子也越发?滋润。
倘或他不是太子,如?今且去不了兵部呢。
听到这?儿,天元帝就?猜到太子的来意,“哦?说来你去兵部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收获?”
太子忙谦虚道:“不敢妄谈收获,诸位大人皆是朝中栋梁,去后方觉我之不足,更觉父皇之不易……”
听他这?般自谦,天元帝反倒满意,叫他坐下说话,“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人无完人,这?也不算什么,纵然是朕,到了这?般年纪,也要日日读书精进。你是太子,来日便是皇帝,一国之君,最要紧的是学会如?何用?人,用?能人。”
什么人做什么事,你一个来日想当皇帝的人难不成还想万事精通?
那完了,路走?偏了!
哪怕真全知全能,一人之力也应付不来,关键还是要学会驭下。
“是,儿臣受教了。”太子忙起身道。
做了太子之后,他反比从前更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