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緢听后头皮一阵发麻,如果让几位叔伯知道,是仪殷让她假死,然后将她变成无情的冷血判官,做那人人畏之的冷月。
几位叔伯,是否会心寒入骨。
“找到毅儿,是否该如实与陛下呈报。”王树和问。
“自然,不然罪犯欺君,到时候陛下如若追究,我们难辞其咎。”郝宏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可是毅儿记忆全无,我们该如何是好?”齐衡叹。
凌緢眨了眨眼,沉默不语。全当听不懂他们的顾虑,她完全信赖这些从小看她长大的叔伯们,既然郝宏伯主动找上她,那一切都由郝宏伯去推动。
她摸了摸怀里的虎符,那触感就像父亲还在她身边,陪伴她一般。
令她心安。
几番讨论下来。
众人决定,明日联名上书,将找到凌緢之事如实呈报给女帝。
一切皆有女帝定夺。
凌緢听到这样的结果时,手心拽紧,紧张的发出汗。终于,时隔一年,她又要与女帝见面了。这次,她不想在活在阴霾中,她要站在阳光下。
......
次日,凌緢从客栈醒来,觉察到不对劲,客栈坐落在临街。
晨时,便会喧闹起来,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就像在她耳边对着她喊一般。闹得她不安宁。
可今日,快到正午,外面却鸦雀无声。
寂静的好似这间客栈,出她以外,再无外人。
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往街道望去,往日繁闹喧嚣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她的心咯噔,一响。
强烈的情绪令她眼尾的刀疤止不住的开始抖动。
她用指尖抚摸过那枚疤痕,感受到眼角不自主的颤动。像是感召到那人的气息。令她浑身起了一阵凉意。
终于,要见面了。
凌緢深吸了口气,走到铜镜前,换上常服,将长发绑成一束,她挺直脊背,肩膀自然地落成一字型,系上腰带后,呈现出倒三角的完美腰身。她将荷包绑在腰带上,抚摸着上面秦珏歌绣的鸳鸯,仿若秦珏歌在她身边,鼓舞着她,给了她足够的力量。
凌緢不能露怯。
不能露怯。
站在门口,凌緢沉了沉眉,很好,眼尾的疤痕已经不抖了。
凌緢利落拉开门。
门口直到檐廊处,站着一排锦衣卫。
为首的那个,就是她的副将,朱敏。凌緢眼角不自觉的跳了跳,她不知朱敏会不会认出她。
两人曾经并肩作战过那么多次。
朱敏熟悉她的剑法与刀法。
她稳住气息,从朱敏身边经过,她的发带扬起,乌黑的发丝随着发带飘扬,她眉眼扬起,眼眸冷傲,高挺的鼻梁,绷起的唇瓣,勾勒出完美的侧颜。
朱敏在凌緢经过时,刷的一下,跪下了。
像是曾经每一次见到指挥使冷月时,恭敬的行礼。
凌緢眼眸一冷,心咯噔落到了地上,她手心发出冷汗,是被认出来了吗?逃了这么久,她努力想要摆脱冷月的身份。
最终,她还要成为女帝的利刃。
越过木质的楼梯,她看清坐在客栈正中央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倪着眼眸,拥有着藐视众生的淡漠感。
运筹帷幄的上位者姿态,给人一种足够的压迫感。
还是逃不出着笼中鸟的宿命吗?
凌緢不甘心,她扯了扯腰间的荷包,贴近心口处的虎符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她不在是一个人。
她有秦珏歌,有桃源村的王家人,有凌家旧部的叔伯们。
她很强大。
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