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哭笑不得。
在福安寺的最后一天,她将佛祖的金身擦得锃亮,长明灯的油添满,寺内角落清扫一新。
做完这些后,她原本和方丈道个别,却被告知方丈闭关修禅了。
苏棠心里难过,当初老方丈收留她赐予法号,她一直心怀感恩。哪怕如今她要离去,这也不过是回归正途罢了。
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再见方丈一面,这一别,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怀揣着满心的遗憾,和对未来的忐忑,苏棠背上行囊行囊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天刚擦出月白色,星未褪的时候,下山的小道上多了一抹消瘦纤细的身影。
与昨日不同,她的行囊里多了一把戒刀。
当年老方丈给她剃度时用的就是这把戒刀,如今静静地躺在她的行囊里,让她在这乱世间有了一份自保的底气。
哪怕世艰情薄,她不知道为什么眨眼间,好好的人突然变成了稚童,连带着这天下的世道也变了。
前尘往事,如蒙了纱的窗,似忘非忘,她如今只能瞎子摸黑似的地往前行。
世道不管怎么变,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福安寺。
老方丈在大殿里静坐了一晚,无声地叹气
不入世何能出世。
这个小庙,也快撑不住了。
**
苏棠下山,真正成为了大晋国中的一个游方僧。
仗着年纪小一路乞讨,每敲开一扇门,美名化缘实则行乞。至于门口迎来的是好言还是恶语,全凭天定。
苏棠这一路北上,这脸皮倒是修炼得越发厚了,面不改则地骗人就为了一口饭,这事她可没少做。
至于那沙弥戒中的戒律,她不知道破了多少戒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比起寺内消息闭塞,她脚下路走多了,耳朵也听了不少时事。
比如,南下又有起义军不满当权者的统治,揭杆为旗,前前后后,第一次人们还惊奇着,次数多了倒也麻木了。
各分封国也是蠢蠢欲动,只是碍于明面上的道义暂时按兵不动。
一时间,各方势力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乱世是最坏也是最好的时代。
苏棠如同海绵一般,吸取来自各地各类的消息。
她居无定所,去无所终。只能边走边听,这一路上辛酸不多赘余,这段旅途也让她收获良多。
这一天,她站在刘家村村口的牌碑前,松了口气。
满目苍凉后,终于看到了人烟。
又是一次不知前路的探索,一路敲门,大都是她还没开口,门里的人一看是个小沙弥,门板就拍了上来,她碰了一鼻子的灰。
村头至村尾,没一户人家愿意为她开门。
这是常态,只是东边有浓厚乌云,怕是晚上会有大雨。
这样的天气,她必须想办法找到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否则今晚她将在风雨中度过一夜。
夏日的雨夜若在外头露宿,那可真不大好过。
苏棠边走边想,这附近也没有个破庙可以挡雨,若在找不到有好心人收留,她只能在人家门口,借一处屋檐角企图度过这一夜了。
乌云浓密,小道边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妖风卷地,沙土一层层打在脸上。
风雨欲来的前奏曲已然响起。
远处,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期间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
苏棠正走投无路,恰好听到了远处的声音,暗叹一声,今晚大概不用露宿街头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那边走去。
“主公,若还寻不到,我们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