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道:“是……是林言的妈妈家吗?他出车祸了,需…需要家属签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出一个有点远的女声:“老公,谁给我打电话了啊?”

电话对面的男声轻描淡写道:“不认识……”

许千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

“叔叔!我求求您了!我是林言的室友,他现在真的在手术室里需要抢救!求您让他妈妈过来一趟吧,就是签个字,我保证,只要手术做了,他住院的任何费用都由我来掏!我求求您让他妈妈来一趟吧!”

对面再次沉默,而不知是不是许千喊得太大声,对面那个女人的声音也沉默了。

过了两秒,男人大概是向许千这种吵闹的方式妥协了,沉声问他医院的地址。

许千如临大赦。

……

一个半小时后,林言的母亲和其现任丈夫出现在急诊室的走廊里。

医生再次出现,拿着一堆东西让林母签来签去。

一个小护士跑了过来,看到那俩人时目光顿了一下,然后快速在二人身上和许千身上都扫了一圈,然后皱了皱眉,紧接着弯腰对坐在凳子上的许千说着话。

许千一开始没听清楚,护士耐心重复了三遍之后他才听明白了。

好像是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双腿不知怎么就受了伤,裤腿处流的血都凝住了。

所幸他已经亲眼看到林母签了字,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他顺着护士的搀扶,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在清创室待着的时候,许千也一直在发呆,给他清理伤口的医生时不时和他说几句话,猜测道他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埋在雪里的不明障碍物截面给划伤的,但许千始终沉默不言,医生唠叨了两句,看了他好几眼,就没再说话了。

因这场暴雪伤亡的人数实在可观,医院的凌晨仿佛变成了修罗地,走廊里瘫坐着向窗外看不见的明月默默祈祷的家属们。

许千被包扎完伤口后在护士的督促下去一楼大厅拿了药,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急诊室。

红灯依然亮着,林母还待在那,因为背对着他所以许千看不清这位女士的神情,但她好在是一直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的。

但陪她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却靠在墙上吞云吐雾,眉头皱得死死的,时不时瞥一眼林母,神情带着难以辨析的复杂。

许千低着头走了过去,最先感觉到的视线自然来自那个男人,但对方始终没说话,只是盯着他一路从自己面前的烟雾里瘸着腿走过去。

林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林言,轻轻“啊”了一声,带着小心翼翼道:“是阿言的同学吧?他在学校好像经常和你一起玩,现在也是吗?”

许千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阿言已经毕业了,阿姨。”

林母神色一僵,尴尬地笑了笑,“我这记性可真是的,养孩子就是这样嘛,一瞬间就长大了。”

可你也没怎么养过他。

许千扯了扯嘴角,撇眼看了下手术室,然后他看到林母坐立不安似的,微笑道:“您不用这么看我,医药费我自己交了,刚才在窗口那我也给阿言开了个患者账户,往里面冲了十万。”

林母脸上的神色顿时变了。

原本就稀薄的那层担忧更加几不可见,眼底是林言曾经跟他讲过的,那种最低俗最无趣的金钱欲望。

许千难以想象这会是林言的生母,更难以相信他的父亲得是多强大才能把林言的基因保存得这么好。

“哦哦哦,阿姨记得你在电话里说过的,是要给阿言交医疗费的对吧,哎这怎么好意思呢,虽然这孩子离家出走也不让我们管了,但我毕竟是他母亲……”

“您不用考虑那么多。”许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