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帷帽的轻纱长至膝弯,不仅遮了人的脸,还把人大半身形都藏下。

萧璟将云乔抱下车驾,牵着人手腕往衙门里走去。

早得了消息的官吏候在门前,朝置办户籍的衙署引路。

衙门前的官吏见人走远后,响起议论声。

“那位便是东宫的宠姬?殿下竟亲自抱了人下马车,瞧着真是宠爱。”

议论声在风中飘远,萧璟已经带着云乔去了衙署。

官吏送来一份户籍文书,萧璟打开来扫了眼。

抬眸看向云乔,思量了番问:“云家人如今已在京城,你母亲兄嫂诸人皆在,你想见他们吗?”

云乔面色白了下,唇被咬得也泛白。

她其实已经不记得云家门前的种种了,可此刻听得人提及云家,提及她母亲兄嫂,心底竟还隐隐有些钝痛。

虽没答话,姿态却都是抗拒。

萧璟抬手点了下她唇珠,迫她松开紧咬的唇。

随后,将手中户籍递给了她。

“有何为难的,既是不喜,日后孤不会让他们扰你清净。

打开看看,新的户籍,国子监司业云家,日后便做你名义上的家人。”

云家人对她不好,他也不愿云乔受气。

可她得有家人父兄,得有依仗体面,不能是孤女。

所以,他为她新挑了父母家人。

有东宫的利益在,便是没有血缘,那新挑的人家,也不敢慢待她半分。

从前的沈家妇云家女,便当做死在扬州私盐案里。

如今的云乔,换了个京城小官之女的身份,洗去从前种种,只待来日时机合适,入东宫封侧妃。

不会有人讥讽她二嫁之身,也不会有人知晓她身世有疑。

萧璟为她,做了最妥帖的安排。

她怕人言滔滔,他自然不会让那些流言蜚语惹她掉眼泪。

云乔拿着那新的户籍,神情怔怔。

还未回过神,便被萧璟重又牵上了马车。

马车刚要起程,外头突地响起一阵吵嚷声。

“哎呦,有人冲出来撞在官衙前的石狮子上了,一地的血呢!”

人群的喧嚷声入耳,萧璟起身,撩开了车帘子,目光跟着落在官衙门前。

一个老妇人,布衣褴褛,额头全是血,撞在石狮子前。

官衙当差的瞧见,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思及这老妇人那案子,再想起太子在那大理寺时的行事作风,忙就要将人往衙门里拖。

唯恐让人撞在太子跟前,被殿下知晓衙署官员私底下的勾搭,再害了自己官途,边拖着人,口中边道:

“有状有冤屈,击鼓鸣冤就是,何至于闹出血光来!我这边带你去见我们大人,莫惊动了贵人……”

这老妇人几回来衙门状告申冤,都被衙门里的人搪塞去,连去大理寺都被此地衙门的衙署拦阻。

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一头碰在了石狮子前。

想着血溅衙前,拼了自己一条命,给枉死的女儿伸冤。

那老夫人满头的血,被衙役往里拖着,口中不仍住地喊:

“老身的女儿死得冤!天理昭昭,苍天无眼啊!”

周遭人看热闹般都围了过来。

老妇人的女儿这桩案子闹了好些时日了,衙门周遭的百姓倒有耳闻。

“听说这老婆子的女儿,嫁到了城东李员外家做续弦,好些年了,一直没生出孩子来,前些时日还同婆婆起了口角,那婆婆扬言要打杀了她,她竟和婆婆举刀相向,最后被她那相公和公爹,一道给打死了。”

“啊,原来如此啊,那这老婆子的女儿,死得活该。有什么冤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