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顿了顿,重新道:“夫人,睡吧。”

明仪唇角向上弯了弯,轻轻应了声:“嗯,夫君。”

两人静静地闭上眼,未过多久明仪便开始犯困,意识迷糊间,她忽开口问了谢纾:“夫君,你可知我是从何时开始心悦你的吗?”

谢纾缓缓睁开眼:“何时?”

谢纾久久未等到答案,低头才发觉怀中人已经睡了过去。他叹了口气,抬手帮明仪盖好被子。

这个答案大约得等她醒来才能知晓了。

只明仪醒来后,约是把这事忘了,没有再说起。

春日接近尾稍,暮春围猎来临前,明仪替自己和谢纾备了好几身鲜亮相配的骑射服。

正等着暮春围猎之时,好好让众人瞧瞧他们深厚的夫妻之情,却不想在暮春围猎前一天,出了一桩大事。

第29章 第 29 章

大慈恩寺主殿。

屋内众女眷面色沉沉。

明仪跪坐在蒲团上,听着身旁众人的祈福颂经声,抬头朝窗外望去。

窗外天色阴沉,淅沥的小雨落在布满青苔的屋檐上,空气又湿又闷,憋得人心发堵。

也不知这场雨何时会停。

照原本的计划,如今这会儿明仪和主殿内众女眷不该在大慈恩寺,而应当在暮春围猎途中。

眼下暮春围猎因故不得不推迟至今秋。

此事却要从暮春围猎前说起。

江南道一带,地势低、春多雨、秋飓风,故而洪涝频频。

自入暮春起,江南道连日骤雨。先前那场水患已弄得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开始灾后重建,又逢连日骤雨,正可谓祸不单行。

江南道接连出事,谢纾忙于应对。算起来自出事起明仪已有半月未见过他。

这半月明仪也没闲着,自出事后便同几位重臣家眷一道去了大慈恩寺祈福小住,这一住便是半月,每日晨起便去主殿诵经祈福,用过晚膳后便回禅房休息,日日都是如此。

主殿中木鱼砰砰作响,低沉诵经声中,夹杂着几位女眷的私语。

私语的声音很低,明仪只隐隐听出那几位女眷正说起新修的堤坝。

早前那场水患冲毁了旧堤后,朝廷拨款重修了新堤。

本以为新修的堤坝,多少有些用处。却不想这些天连日骤雨,积水轻易便将那新修的堤坝给冲垮了。

谁也未料到,新堤竟如此不堪一击。

江南道那边只上报说是商人趁着这次水患,囤积居奇令物价飞涨,垄断了修堤坝的材料,高价卖给官府,用以牟取暴戾。导致建造堤坝的材料不足。

再加上新堤是赶工修建的,修堤坝的工人为赶工期偷工减料,这才酿成大祸。

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却又透着莫名的古怪。

无论此事因何而起,受害最深的都是江南道一带的百姓。

明仪继续低头诵经,为受灾的百姓祈福。

直至黄昏,小雨渐停。

云莺扶着明仪从蒲团上起身,怜惜道:“这成日成日跪着诵经,您这膝盖都肿得不成样子了,一会儿婢拿消肿的药包给您敷上。”

明仪是素日里娇贵惯的,此刻却无甚心情在意膝盖是肿是痛,只轻轻应了声“好”。

云莺想起一事:“先才乘风来过,带了王爷的话来。”

多日未有音讯的夫君忽带了话来,明仪不由一愣,问道:“他说什么?”

云莺回道:“他问您这几日在寺里可好?”

这话问了和白问似的。大慈恩寺乃是皇家寺庙,守备也好食宿也好都是大周顶尖的,也就日日诵经略烦闷些,能不好到哪里去。

明仪听出他话里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