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清先出去了,向满给老太太量了遍血压,一老一小又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散, 向满从胡同路口出来?的时?候看到沈唯清的车停在那, 人坐在车里看手机。
她?走过去,敲敲车窗,力?道挺狠,咚咚两声。
刚刚吃羊蝎子吃了一身热,这会儿还没消散呢。向满出门的习惯又是围巾帽子一个不落, 再加上车上暖和,没一会儿鼻尖就渗了点细汗。
沈唯清抽了张纸巾给她?, 她?接过来?没擦汗,而是毫不顾形象地?擤了鼻涕,特响。
车内密闭空间又把声音更加放大?。
向满看见沈唯清眉梢微微挑动,又从包里抽了张湿巾出来?擦了擦手,接着翻啊翻,翻出个橘子。刚刚汪奶奶给她?路上吃的,说是供果,吃了好,而且特甜。向满用指甲一按,抠开了,一瓣一瓣往嘴里塞。
沈唯清车里什么香氛都没有,原本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这会儿浸满了酸涩橘子味儿。
开车的人眉头稍稍隆起,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就被向满打断了。
“看我不顺眼就把我放下去。”她?嘴里塞了橘子,说话含混不清的,“我就这样,从小家里没人教没人管,粗鲁没礼貌,没见过世面,也没什么素质,人不算好,心?更不算善良。”
“不然也不会那样对你。”
“我觉得你对我还是了解太少了,沈唯清。”
潜台词是,为了我这么个人如此执着,属实没必要?。
向满很少真正?贬低自己。
她?不自信,谦卑甚至胆小,但在心?里始终是持一口气?的,如果不是这口气?,她?走不了这么远。可是面对沈唯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惜自嘲自讽来?让沈唯清赶紧退步,只要?沈唯清可放过她?,她?愿意再丢脸一点。
她?不知道的是,这话落在沈唯清耳朵里意味相反,反倒让他更加开怀。
这证明她?黔驴技穷了。
她?再没什么招数可用了。
她?对他束手无策了。
“我说你幼不幼稚?”恰逢红灯,车缓缓降速停下,沈唯清扭过头看向满,眼睛在她?身上逡巡一圈,那眼神很直白,也很混蛋,“你什么样我没见过?还要?怎么才算了解你?”
“你差远了。”向满说。
“是你想?得太浅了。”沈唯清回敬她?。
......不能多说话,说多了就又要?吵起来?。
冬日?里没什么傍晚霞光,太阳从楼宇之间的缝隙直直掉下去,天从昏暝到黑透似乎就是转眼一霎的功夫。
进站口前车辆即停即走,向满看了看车票时?间,还有富裕,就指挥沈唯清先去停车场。
“坐一下,我还有些话要?说。”
沈唯清猜得到她?想?讲什么。
停车场里拥挤不堪,那么多个出入口,拎着行李箱的人们从东西南北相交再相错,让人眼晕,有些缘分?你要?是不抓,擦肩而过可太容易了。沈唯清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不论向满说什么,这一次他都不会动摇。
“说吧。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说说我们分?开的这一年,不对,快一年半了。”向满这样做开场白。
“我以为你回上海了。”她?说。
“我为什么要?回上海?”
“因为你的家在那,你当初来?到北京是为了工作?,可是留在北京却是为了我,后?来?我走了,我以为你也会离开。”
“想?多了,我有钱有自由,又不用上班,想?去哪就去哪,”沈唯清说完这话有点后?悔,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去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