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莹推着木與静静向前,目光落在父亲与兄长的名字上。

心如刀绞。

“尉茂,来扶着姑母一把。”

她撑着尉茂的胳膊,艰难起身,又狠狠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上。

“父亲,女儿妹妹不孝,多年来,让您在天上担心了。”

尉茂站在一边,柱州没有宗祠,也没有这般祭奠的风俗,但他站在着,看着那写着父亲姓名的牌位时,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漫上一股悲伤。

他也有学有样的,在顾清莹身旁跪下来。

顾清莹吸了吸鼻子,拽住他胳膊,看向顾肇源的牌位。

“哥哥,”她颤着嗓音,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候,同顾肇源一起在假山里捉蛐蛐的场景,“你的骨肉,带着你对我、对顾家的挂念,回来了,列祖列宗在上,尉茂乃我顾家……”

悲痛万分之际,尉茂突然警觉地动了一下耳朵,下一瞬,祠堂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顾清莹猛地收声,扭头看向大门口。

“尉茂,将我扶到木與上去,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別说话,别动手。”

顾清莹心知这是二房三房的人来了,于是急急吩咐尉茂。

在顾家,尉茂是晚辈,打不得他们,骂不得他们,否则来日认祖归宗时,总会被拿捏把柄。

尉茂很守礼地点了点头,知道顾清莹是为自己好,并没有说什么。

他刚把顾清莹扶到木與上坐好,宗祠大门被一把推开,顾三老爷怒不可遏的吼声传了进来。

“这里是宗祠!顾清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这外邦人带来顾家宗祠!”

他带着一群顾家人匆匆忙忙跨进宗祠大门,急吼吼地指着尉茂咆哮。

“姑奶奶啊,这可是宗祠,你怎么能带个外人进来?”

二房的刘氏也上前一步,急得跺脚。

“这么多祖宗安息之地,还有父亲和大哥……你可真是!”

顾清莹一眼扫过去,除去冯氏与顾顺,三房二房的人都在这里了。

这两个旁支也真是团结,无论何时,总能凑在一起,一窝蜂地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将人说晕。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本就疤痕蔓延的脸上,在宗祠幽火的映衬下,显出凹凸不平的纹路。

让人见了,无端想到地狱恶鬼。

“你们也知道,祖宗在这里,父亲、哥哥在这里。”

她按着木與的机关,往前滚了两步。

安静的祠堂里,只有木與滚轮压在青石板上的簌簌声响。

顾三老爷忍不住后退一步,咽了口口水。

顾清莹漠然看他:“这般闯门,又大吵大嚷,莫非是祖宗们乐意瞧见的?”

“现在是在说你胡乱带人进祠堂的事!”

顾三老爷自知理亏,大声将顾清莹的声音掩盖下去。

“先是和离,然后是如今这般,你想干什么?毁了顾家吗?”

顾清莹像看戏班子一样看着他吆喝,等他耗费完嗓音,待在原地直喘气时,她看向其他顾家人。

“你们也都和三哥一样想?”

“你们看着尉茂,难道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回荡在空旷的祠堂内,顾家人听了,纷纷一个哆嗦,目光落在尉茂的脸上。

还能看出个什么来?鼻高目深的,就是个外邦人啊。

顾三老爷和顾二老爷的目光在尉茂脸上化为了茫然。

顾清莹见状,心底的怒火燎原而燃。

平心而论,尉茂虽有外邦血统,可眉目间还是很能看出顾肇源的影子。

只是兄长离去太多年,这群利欲熏心之辈,只怕早就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