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戴一只金钏,一张巴掌大的粉脸,梳一个花儿头,老大一朵白芍药,压得发髻都歪了。
他看人家,人家也转过来看他,水波一样的大眼睛,细柳长眉,涂满了胭脂的薄唇动了动,露出点笑模样:“醒了?”
不大尊敬的口气,倒有几分熟稔的亲昵,谢一鹭把头点点:“什么时辰了?”
“要五更天了吧,”扮成女人的男孩不紧不慢地说,用半南半北的南京话,边说边把瓜子仁嗑得脆响,“部堂老爷先回了。”
十四五岁?谢一鹭猜想,正是青春年少,却红巾翠袖地给男人侑酒:“该散了。”
“散?”男孩子像听了什么笑话,眉脚吊得老高,“兵部这些人我是知道的,明天这个时辰能散,就算快了。”
谢一鹭顺着他微翘的小指尖把席面看了一遍,歪得歪倒得倒,有那么一两个醒着,也是搂着小唱在腻歪,衣扣子解开了,支着嘴凑着脸,一口一个“心肝”。
“有水吗?”谢一鹭别过脸。
男孩子撒开手,一小把黑瓜子落在桌边:“哟,出来玩,有酒没有水,”他正过身,好奇地打量谢一鹭,“他们说你是北京贬过来的。”
谢一鹭不屑与他攀谈:“有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