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面对突然举止异常的姐姐,宋慊只会淡漠地盯她一会然后移开目光,直到今天,楼下李寡妇说给她接了个好客,听说是城南那边的暴发户,一位姓金的老板,在看到宋承娣的照片后便指名道姓要点她,还扬言道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所以她估摸着时间,宋慊今天要晚自习,大概十点回来,她便跟班主任打了声招呼,让她转告宋慊自己今天有事不在家,准备九点左右出门,可没想到宋慊下午四点就回来了,还让她看见了自己如此低俗、卑微的模样。?
002|第二章 暴雨前夕
两人相视,一时无言。宋承娣面色苍白,心脏疼得痉挛。她感觉自己如同曝晒在烈日炎炎之下的老鼠尸体,肮脏不堪。片刻,她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问道:“今天你不是要晚自习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宋慊不应,紧抿着唇,阴沉沉地看了她一会,迈步走进屋里。
房门“砰”地一声被甩上,宋承娣沉默地闭上了眼。
宋慊满脸阴翳,迅速地脱下黏腻的校服,从衣柜里取了件被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再拿上浴巾,只身钻进卫生间里。
空间变得狭小,边角爬满水垢的镜子里,她看见了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身材劲瘦的自己。顶着为了方便打理而剪掉的男士头发,木条鞭打过的瘢痕从大臂一直蜿蜒到手背。
她一把剪掉了齐腰的长发,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生,宋承娣却哭着扇她耳光,骂她为什么这么傻。
她垂眸,看见了手腕处那道可怕狰狞的增生,疤痕之下的皮肉,曾经被她用美术刀凶狠地摧残过。疯狂的恨意与执念如海啸般波涛汹涌,她近乎癫狂地想,是不是她死了,宋清明就不会再拽着姐姐到头发在大街上打骂,连带着宋承娣对她恨意少一些,不会无数次在黑夜中一边说着恨她,一边试图掐死她。
这道自戕失败留下的历史痕迹,在那之后的无数夜晚,宋承娣总会小心翼翼地抚摸,最后泪流不止。
宋慊颤抖地将耳骨钉取下,撩了撩额前湿发。
三个月前,她又犯病了。用曲别针扎破了自己的耳骨,伤口在流脓与流血之中反复折磨,她竟然觉得痛快。耳骨钉的银针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若是不将创口堵塞,不出半月它又将再次愈合。
水,冰寒刺骨。未被修缮的热水器早已报废,淋着冷水的感觉能让她在热血沸腾中短暂清醒,耳骨上的创口隐隐作痛。
混有不少工业香精的茉莉花香在浴室中绽放,泡沫从头顶被冲刷到脚趾,再流过满地的污迹。在数不清的失眠夜晚中,她闻着宋承娣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道,伸手试图去触碰她的发丝,可未触及却又堪堪收回手,导致自己后半夜在不为人知的龌龊心事中辗转反侧。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宋慊从浴室出来,抬眼便见到宋承娣呆坐在沙发上,劣质粉质早已被泪水化开。与她对视的宋承娣面容憔悴,如秋天枯败的落叶。
她呆望着五官清秀的妹妹,这双残留水珠的眼睫下的清冷双眸,总会让她想起宋清明。
宋承娣沉默地别开视线,如走肉行尸般起身,拖动着笨重的双腿向宋慊走去,和昔日每每等宋慊沐浴完一样,牵着她冰凉的指骨坐到沙发上,再从电视柜里取出酒精和棉签,跪在她身旁,给她的耳骨洞消毒。
难耐的刺痛从伤口传来,宋慊垂着眼睫,一声不吭。宋承娣眼眸眨了眨,泪水滚落到宋慊的手背上,她的手指略略蜷缩了一下。
“以后不要这样了。”
宋慊低眉缄默,却在宋承娣将棉签收回时,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抬眸看着她一脸的错愕。
宋承娣心下一惊,却见宋慊眸底的狠戾翻涌,她想收回手,宋慊拽着不肯,僵持不下间宋慊猛地夺过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