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他的宅邸中,他坐得远远的,不忍看晏怀明层层纱布下露出来的狰狞伤口。

大夫为晏怀明重新包扎上药,退了出去。

屋里只留下齐裕、晏怀明与褚燕宁三人。

齐裕见另外两人都没有动作,不得不开始打量眼前这位美人,确实国色天香。

他问晏怀明:“这位是?”

晏怀明饮了一口茶,“我的学生,褚燕宁。”

褚是前朝国姓,且并不常见,此女又能被晏怀明带在身边,齐裕霎时间明了。

他目光几回在两人间梭巡,最后落在晏怀明的左胸。

“难怪,”他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几年不见,你的手段就不行了,竟被几个辽人追着逃。”

“你就在建州城门遇刺,刺史知府一众官员都在,眼睁睁瞧见你都被打得逃跑,他们只会愈加惶恐。”

陛下就在宫中,可整个上京已是辽人的地盘,铁桶一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额尔敦死了,可那比图不比他好惹。

他随时可能领兵,从最中心的上京,一路向外杀。

连晏家都不能奈何,上京之中,到底有多少辽人,他们又有多强?

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那些支撑起他的蚂蚁,一个个都失去了希望。

没有了希望,覆灭就只是早晚。

“你打算在我这儿待多久?”他不可能没有别的计划。

晏怀明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褚燕宁,“让她陪你下盘棋吧。”

檀香寸寸燃烧,香灰断裂在白玉盘中,直到燃尽。

一室寂静,只有棋子敲落棋盘的声音,晏怀明靠在半开的窗前,望着外头波光粼粼的湖面,柳枝飘扬,轻轻划过,漾起一圈圈涟漪。

后头的声音已经停了很久,他回过头去,齐裕正起身来,他笑着与晏怀明对视,“像她父亲。”

有这句话,其他的都不言而喻。

褚燕宁朝他俯身鞠过一礼,“燕宁谢邵阳侯。”

第 67章 以色侍人的舞姬13

晏怀明与褚燕宁并肩离开,他们走过连廊,今日阳光大好,他带着她绕到湖边去,折了几条柳枝,在手上互相缠绕几圈,便成了一个圆环。

他把它端端正正戴在褚燕宁头上。

褚燕宁抬手摸了摸,“怎么把我当小孩儿哄。”

“疼你,才把你当小孩儿。”晏怀明牵过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前走。

她勾勾他的手心,抬头喊他:“隰荷。”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他的字,隰荷。

晏怀明勾起唇角,低低地应了。

他一步不出邵阳侯府,外头各种揣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说晏公子被那一剑刺伤心脉,药石无医,恐不久人世。

当年褚国覆于内忧外患,宗政荣土匪起家,在与上京城相邻的永州城聚集了上万的兵马,在额尔敦第一次打到峪澜河、数十万精兵都前往边境的时候,突然发兵攻打上京,占领了皇宫,自立为王。

他最初的大胆和顺利源于赵叙桢,这个因贪污被褚国皇帝贬为庶人、后代永不得入仕的状元郎,他投身匪窝,勾结辽人,向宗政荣献计。

“大当家雄才大略,竟能聚集万人效忠,何苦再做躲躲藏藏的土匪。”

他向来爱做渔翁,无论是宗政荣还是额尔敦获胜,他都能在朝中享有一席之地。

驻守淮州的数十万大军,拼死守卫,最后只剩下不到一成,才将额尔敦逼退。

他们赢了,可他们效忠的王朝,已经被取代。

可宗政荣占领染血的皇城之时,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不过短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