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明看了她一眼,“给我买的,还是给你自己买的?”
她吃完了那一袋子,也不知道给他留点儿。
婉婉笑着,“我买了好多呢,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公子吃吗?”她问他。
晏怀明想了一会儿,看着她说:“可以吃一块儿。”
他加重了那个“一”。
婉婉忍不住看着他笑出来。
吃过饭,他把她招到书桌前,给她把笔墨摆上,“来吧,看看你的功课怎么样。”
他给她请的先生很是耐心,短短几天,她就已经学会了好几十个字,只是字迹实在难看,歪歪扭扭,墨迹也不均匀。
晏怀明一边磨墨一边看着她写,笑着说:“不错,认得出来。”
他又问:“那封信,能看懂了吗?”
他们在淮州时,有一次他难得有空,不必应付李之凯的人,他带她去游湖,两人租了一艘小船,慢悠悠地划。
他们的船停在湖心,接天莲叶无穷碧,他靠在船壁,她仰面躺在他腿上,一片荷叶将将遮在她眼前,她拨开它,伸手摘了一只莲蓬,一边剥一边问:“公子吃吗?”
晏怀明看着她两只素白的手臂,袖子全部落下去,她削葱一般的手指慢悠悠地剥着碧绿的莲蓬,她指甲长,剥得磕磕碰碰。
晏怀明伸手把莲蓬接过来,两三下就剥好,喂了一颗到她嘴里,“明明自己想吃,偏还问我。”
婉婉从他腿上爬起来,笑嘻嘻地从他手里拿了一颗喂他,“公子也吃。”
他们就停在藕花深处,只有两个人,静静依偎,轻轻地说话。
晏怀明知道她就识得那几个字,特意选了一首简单通俗的诗教她:“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他回到上京,整日的忙,半个月没去见她,她却一次都没差人来请他。
分明他把她送到梅林小院的时候,对她说:“想我的话就差人来找我,再忙,我也想法子过来。”
“嗯?”他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脸颊深深地看着她。
她柔顺依恋地靠在他胸前,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公子。”
谁知道过了半个月,她都没任何信来。
李嬷嬷说,她似乎有些担忧,恐怕他就此忘了她、冷落了她。
他说的话,她是一个字听不进心里去。
他给她写了封信,以防她看不懂,还端端正正写了小楷。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他就教了她这么几句。
可后面是“忆郎郎不至,举头望飞鸿。”
不写,她肯定不懂。
写了,他自己都发笑。
他又不是什么幽怨女子,还等着她盼着她想他请他。
最后他写: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信送出去,她还是没动静。
他想,她本就不识几个字,是他为难她了。
离开上京的前一夜,他去见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柔顺,温温柔柔地依偎着他,一双眼睛含情脉脉。
可她明知道他生着病,却连一句话都没有。
她和他谈风花雪月,别的一步不逾越。
她又把那封信拿出来,问他写的什么。
他说给她请先生。
她竟然笑嘻嘻的,开心得很。
这信她收到半个月了,若是念着他,随时可以找人来教她识字,他以为她不爱学,原来她爱,只是不爱他。
他疼的,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