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祁玉原本准备推门的手顿住，过了许久才低声问：“陛下有没有说过还有什么想做而未了的心愿？”

沈公公摇了摇头：“没了，如今心愿皆了，陛下说他很知足了。”

“二皇子呢？”

“昨夜陛下咳嗽厉害，二皇子跟四皇子守了半夜，今早见二皇子脸色实在不好，四皇子硬是劝着他回去休息了。”

“我去看看陛下。”

贾祁玉轻轻推门进去，皇上昨夜咳了半宿才睡着不久，他也没打扰，就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直到早朝过了四皇子推门进来，他才揉了揉脖子站起身。

四皇子悄声道：“你先去用早膳吧，我在这守一会儿。”

“您用过了吗？”

四皇子点了点头：“快去吧。”

贾祁玉才出去，四皇子转过身就看到皇上已经醒了，连忙上前扶起他：“父皇，口渴吗？”

皇上摇了摇头，靠在大迎枕上，又拍了拍床沿：“老四，坐下朕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四皇子不动声色打量了皇上一眼，见他精神头居然不错，心里不禁一沉：“父皇……”

皇上笑了笑：“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何必做这副样子。”

四皇子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父皇不要多想，安心养病才是。”

皇上摇了摇头，叹道：“朕这辈子无愧于江山祖宗，却唯独觉得对不起你的母后，当初老二中毒命悬一线，朕气头上也未曾多思，然而近日静下心来想了想，才觉出她是被冤枉了。”

四皇子红了眼圈：“母后不会怪您的。”

皇上自嘲的笑了笑：“朕近日时常想起以前的事情，自觉亏欠你母后良多，年轻时有宸妃，后来又有甄氏，你母后原本也是个明媚活泼的女子，只是进宫后才收敛起所有芳华，这辈子是朕辜负了她，好在如今你跟十二都长的很好，又各自定了亲事，朕在地下也不至于全然无脸面对她，然而人终究还是贪心的，朕依旧有些事情放不下。”

四皇子了然：“父皇是担心二哥跟祁玉？”

皇上点头：“朕以前一心要立老二为太子，又因着宸妃早逝、小时候对他有亏欠，难免爱屋及乌想多补偿他一些，朕也知道朕对老二太过重视而忽略了你们其他兄弟，这终究是朕的错。老四，你跟老二从小情同手足，这么些年老二早已经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朕纵然赐予他诸多保命的东西，却也仅仅只是希望他能自在的活着。”

四皇子笑道：“儿臣明白的。”

“还有祁玉，这孩子命苦，从小就不被重视，这几年你们兄弟为了争储大打出手，唯有这孩子始终陪在朕身边，将心比心，于朕而言他与你们兄弟是一样的，朕也知道破格立他为王朝中大臣肯定有诸多不服，朕在尚能护他几分，朕若去了只怕那些人都能撕吃了他。”

四皇子连忙道：“父皇多虑了，不会的。”

皇子抓住他的手：“这两人这辈子对你也算是全心全意，有些事朕不说但心里明白。老四，朕要你答应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其他大臣怎样打压弹劾他们，你都不可以伤他们性命，若当真有一日容不下了，就把他们远远的打发了，哪怕做个平民也好，朕在地下也会瞑目的；还有太后，她年纪大了，朕这一去想必更受打击，你要替朕好好孝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