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染成绯色的湖水,漾着波光淋漓的柔和。远处如黛的远山隐在江南三月的薄暮里,有种恍惚的不真切。
如水江南,如画江南,如诗江南。
却不是自己的归宿吧。苏言洛步过,倚在阑干上。遥望着西下的落日,轻轻闭了眸子。娘亲,您说过会一直守着言儿。言儿,也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九年了,临安一梦,言儿,却再不愿醒了呢......不远,苏?i宸肃立,静静望着风中的少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苏?i宸察觉的瞬间,少年指间寒芒已出。楼梯的转角处,一名小厮捧着托盘急急步上阁楼。视见直逼而过的寒光,顿时惊住,药碗打碎在地下。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撞击声传过。衣袂轻扬间,苏言洛已出手打落了先前的银针。
看着小厮惊吓的样子,苏言洛一时怔住。本是要道歉的,话到嘴边,却再说不出口。虽叫言洛,却一向是讷于言,少于言的。苏言洛只是不知所措的站着,不发一言。刚刚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的小厮,开口打破尴尬:“都怪小的太莽撞了。只是药洒了,公子怕是要等等了。”言毕,转身下楼。苏言洛仍是怔怔立着,眸中一片幽深,看不出所想。不远处,观望已久的苏?i宸却渐渐寒彻了脸面......
于一侧侍立的迟
4、执念 ...
溯自是觉出自家主子的异样,正要开口,已被苏?i宸打断:“迟溯,你是该好好想想,谁才是你的主子!若不是要迟夜一路相随,我是真不知当年一个七岁的孩子会与我的亲随有这样的交情。”
迟溯径自跪下地去,低首道:“属下不敢,属下自是忠于主上。属下只是......”迟溯望望苏?i宸的脸色,续言,“少主自幼随着主上。如今流落江南九年,这期间势必会受很多苦。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警觉......求主上,您打过了,罚过了,便原谅少主吧。毕竟,少主只有十六岁......”苏?i宸轻怔,神色稍黯,良久不言。迟溯踌躇了下,欲言又止。终是倾身一礼,道:“属下告退。”言毕,转身离去。
苏?i宸自顾望着不远处的少年,身子在风中显得愈发单薄。想想,外人只知萦渊,只知庄主姓言,若是看到这样的言儿怕也不会相信吧。言夙染吗?是随了梓忆的姓吧。我还真是失败呢。放下国事,陪了言儿四年,却换来他的五次逃亡。最后也是九年不归呢。
梓忆,我是嫉妒了。因你一句话,逼我将你归葬故里,言儿对我总是忌恨。他是怪我轻看你呢。殊不知,一入宫门深似海,又有哪个女子能归乡安葬?我也只能为你立下无字碑,时隔多年才能见你一面。然,只因你三年照料,言儿却为你守墓九年。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易被我抓到吧。梓忆,多年前的旧事,只会连累我们的孩子......萦渊,怕也是你的意思吧。若你有心,便不该在让言儿如此......
苏言洛立在门外良久,久到指尖微凉,正欲转身。苏?i宸扬声道:“苏言洛,过来。”原地立住的苏言洛听到这话,身形一滞,随即便转身答是,缓缓步过。不仅是身上有伤的缘故,更多的是担忧。从来,他找自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心情好的时候,会直接说“过来”,这样没事。一种便是生气的时候,会叫“苏言洛”。一字不差,苏、言、洛。不去,那是找死;去了,不也是一顿好打吗。苏言洛在心中苦笑。
苏?i宸望着苏言洛近乎不情愿的挪到自己身前,便莫名的生气。等到苏言洛步至身前,直接抬腿踢到苏言洛膝间。饶是再有先见之明,苏言洛也径自跌跪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苏?i宸眉心轻蹙,伸出右手,道:“拿出来。”苏言洛自是心思剔透,默默地自身上各处抽出十数支银针交到苏?i宸手上。望见苏?i宸质问的目光,苏言洛轻声道:“就这些,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