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洛弃琴起身,低声道:“娘亲用情至深,只怕从未唱过《倾城诀》的下阕。世人只道是情深缘浅,却不知情深不寿。韶光莫负,时不我待。苏言洛将这首琴曲送与皇上。今生今世,苏言洛,再不抚琴。”衣袂轻扬间,琴弦铮铮而断。
苏言洛转身,步去月落阁。爱与恨,本就没有界限。恨,不过是爱的一个转身。所以,我要向前走,再不回身去看那些过往。洛阳,让我失去了一切可依靠的羁绊――萦渊山庄、无忧宫、离国。长安,让我失去一切可执着的祈望――君父、手足、知交。
盛世繁华,于苏言洛,不过是一座空城......
苏?i宸静静望着一身缟素的少年,消失在阁门后,轻轻叹息。苏?i轩悄然落于苏?i宸身后,淡淡道:“不去追么?”苏?i宸转身,望向苏?i轩的眸子带了清晰的薄凉:“我已伤了言儿的心,即便去追,也是无益。”苏?i轩轻蹙了眉心,淡淡道:“你家言儿不比沐越。换做是我,直接打死了事,
36、弦断 ...
哪里容得他同长辈置气?!不过,若是非要相比的话,我倒是喜欢言儿这样的性子。”
见苏?i宸只是不言,苏?i轩又道:“苏平洛,待人柔顺宽和,遇事却只知避退;苏斐洛,谋略不足,待人苛吝;苏锦洛,性子沉稳,亦是少有的聪慧,但行事独断睚眦必报,难当大任;苏羽洛,才能足够与言儿比肩,只是澄澈如醴泉,单纯良善,又一向心倾太子,断不会去坐储君之位;剩下的便是六殿下苏寒洛、七殿下苏倾洛,一样的冷冽少言,却又一无所长。这样的人,不是当真无能,便是城府太深......总之,没一个省心的。”
苏?i宸苦笑:“我又何尝不知。言儿性子乖顺却不怯懦,行事谨慎却不优柔寡断。我与言儿相遇不过一载,如你所说,他已将天下的权势做到极致。纵是不为梓忆,亦足以要我立为王储。或许,我待言儿当真是苛刻了。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绕膝的孩子。羽翼已丰,言儿自是不愿再受锁链的牵绊。或许,我真的该放手......”
苏?i轩轻轻一笑道:“言儿自是可以放手。其他的,就不必了。”苏?i宸轻怔:“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i轩望向苏?i宸,笑得肆意,道:“皇兄,你何必自欺?!身在这深宫,谁都不要妄想干干净净地活下去。父皇的子嗣,到如今就只剩下你我。苏?i轩的手上,十九年前,已是染满了手足至亲的鲜血。”
苏?i轩望向中天,低语喃喃:“母妃,您的轩儿也是罪人了呢。”母妃半生礼佛,生平恨极了滥杀无辜的罪人。只是不知,若然有重逢那日,母妃还愿不愿认轩儿?大概不会吧。纵是母妃原谅,轩儿亦不敢奢望会与母妃在天上相见。如轩儿这般,自是该堕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苏?i宸握上苏?i轩微凉的左手,眸底是深切的悔疚自责:“轩儿,都是为我......若不是为了帮我争那个位子,你也不会......”苏?i轩反握住苏?i宸的右手,嘴角勾起安然的笑:“哥哥,你说这话,轩儿可是不爱听的。难道轩儿当真这样没出息,非要哥哥逼着才知道自保么?!轩儿,本就不是良善的孩子,哥哥不要自责......”
苏?i宸抬首,望向中天,眸底溢满了哀伤。母妃,是宸儿的错。是宸儿对不起母妃,对不起母妃留给宸儿唯一的弟弟。宫变时,他还那样小,他什么都不懂。母妃,您不要怨他。若怨,就怨宸儿。是我无能,不能保护轩儿,反是要他卷入当年的纷乱。
若然不是宸儿,轩儿也还只是那个单纯良善心无城府的孩子。您说过,如轩儿的性子,便不该生在这是非之地。轩儿,剔透空明,胜如世外的落雪。轩儿的笑,足以照亮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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