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周一难试过几次招魂,全都失败,大概是因为桑家的镇压尚未失效。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得到了回应。
他选择周安易大哥的尸体充当老祖宗行走在这个世界的躯壳,有了血亲的肉身,老祖宗就能被常人看见,自由地行走于生人的世界。
老祖宗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两天,到处找一个叫刘建国的人,还吩咐他们去找。老祖宗亲自画了刘建国的画像,让他们按图索骥。可是老祖宗的画过于抽象,没人能看懂。他们循着名字、年纪找,每回找到的都不是老祖宗要的人。老祖宗骂他们蠢,说他们不配当周家子孙,他们也不敢反驳。
说起来他们周氏集团第一项目中心的研发部就有个刘建国,照片拿给老祖宗看,老祖宗气急败坏,说他的刘建国头发很浓密。唉,看来老祖宗要找的人不可能是程序员。
周安易偷偷瞄了老祖宗一眼。他大哥三十出头,但此刻老祖宗的身形看起来和大哥一点儿也不像,感觉与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老祖宗,”周一难恭敬地说道,“那事儿又发生了。这一次我们听您的吩咐,做了些布置,家里没有再死人了。”
“它们到哪儿了?”周瑕懒洋洋问。
周安易暗暗吃了一惊,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与他大哥的嗓音截然不同。
“请跟儿孙们来。”周一难为周瑕引路。
周一难打头,周瑕懒洋洋跟在后面,再后头跟着周安易和二十余个黑衣西装的保镖。他们穿过抄手游廊,到了堂屋前面。众人注意到,青石板路上多了许多漆黑的泥脚印。那些泥脚印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堂屋里,堂屋大门紧闭,有十余个黑衣保镖守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枪,都是一副神色惊恐的模样。
“没有异动吧?”周一难低声问安保主管。
安保主管捻了把汗,说:“没有,都在里头坐着呢。董事长,要点灯吗?它们……怕不怕光?”
周一难摆摆手,表示不用了,回头冲周瑕道:“都在里面了。”
周瑕掸了掸衣袖,道:“我进去,你们安生在外面待着。记住,方圆十里不能有狗吠,不能有爆竹。我进去之后,无论屋里发生什么,都不要往屋里看。”
周一难连连点头,“明白了。”
周瑕拾阶而上,抬手开了门。后头的周安易看见,屋里幽暗阴森,一张大桌子周围坐了十数个密密麻麻的人影。人影们脸庞青黑,眼睛浑浊,满身泥土,好似刚从地里面爬出来的一般。
好几个人影他居然认识。
“爷爷……奶奶……”他瞪大双眼。
他绝不会认错,坐左边的是他已经去世十余年的爷爷奶奶,坐右边的是他去年得癌症走了的大姑。
屋子里坐的,全是周家死去的先人。
他们不知为何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回到了家里。
堂屋的木门在他们眼前缓缓闭合,隔着白蒙蒙的窗纱,他们看见周瑕背对门口,坐在了座位中央。片刻后,周瑕摘下了面具,搁在桌面上。
周一难不许他们继续看了,让他们退到台阶下面。周安易心里又惊恐又好奇,爷爷奶奶明明早就入土为安了,怎么会回来呢?其他那些看起来更加古老的尸体,难道是更早的先祖?他们这一支追溯得最早,也就是太爷爷那辈了。
周瑕在里面坐了十五分钟了,还没出来,周一难去前院看看家族晚宴准备得如何。周安易等得心痒难耐,趁老爸不在,壮着胆子靠近堂屋,隔着窗纱,悄咪咪往里面瞄了一眼。
他看见,满屋尸体都跪在了地上,只有周瑕一个人泰然坐在上首。
可这时,周瑕已不再是背对大门。
周安易看见,周瑕没有戴那张古老瑰丽的傩面。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