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认为尊贵的大人物们往往不在意百姓的生死,也听不到他们的哀嚎。
可季千鸟听得到,她的气运与国运紧紧相连,能听到那些从大燕每个角落里传来的痛苦哀鸣,在她的耳膜上不间断地震颤。
那段最混乱的日子里她每夜都辗转难眠、头痛欲裂,浑身冰冷得好似浸在洪水里。只有在紧紧抱着那几具年轻的肉体、被抛上高潮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尚且活着。
“当年之事不该再次发生在大燕,我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季千鸟肃容道,面色清冷,“我必须让他们知道争夺储位的底线在哪――有犯此线者,哪怕是皇子宗室,我也必亲手诛之。”
“如今此事由我全权负责,哪怕是顾昭想要插手,我也不会允许。”说到这里,她微微抬起头,看向梁上的某一处,意有所指道,“与其让他们在朝堂上、在大燕的土地上争来斗去,不如像过去那样,给他们一条统一的路径,让他们把心思都花在这上头――”
“前朝传言,能得国师季千鸟青眼者,便有机会登上大位。”顾显摇头笑道,“所以国师是打算让他们把心思放在讨好您身上……这样的路子对朝堂的冲击便小了许多。”
“的确如此。”季千鸟支着腮,嘟囔道,“难怪今个儿左眼右眼一起乱跳,果然是有财有灾……回头通知修文,把这传言放出去,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手段,我也学着顾昭似的,意思意思这个收一点、那个收一点,权衡好势力。”
“……恕本王直言,国师为何如此笃定世家送的会是钱财呢?”顾显凝重道,“国师可是忘了,国师之前为了不让皇兄猜忌,自损了部分名声,以至于现下坊间传闻里的国师形象可都是超凡脱俗、不爱钱财,唯独对美男子来者不拒。”
“在国师的‘弱点’如此明显的情况下……”他顿了一下,诚挚发问,“您觉得他们会送什么、使什么手段呢?”
季千鸟表情一滞,心下骤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连带着后腰上的某个部位,也一并感觉有些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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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千鸟:提前肾虚。
争位手段
“自然是献上面貌上佳的男子。”
当天下午,来国师府登门拜访的叶修文如是答道。
褪下朝服的他穿着一身青色儒衫,看起来就像一个清俊温和、平易近人的书生,而不像权倾朝野的当朝丞相。
“其实哪怕你不说,皇子们和背后的世家也不敢逾矩。”他坐在国师府一棵花树下,信手将一小撮茶叶撇进小壶中,“即使前朝之事已过去了好些年,当年国师怒极提剑上朝,险些当场斩龙一事,大家也还是知道的。”
他说的不算隐晦,顾显都忍不住有些讶异地瞥了他一眼。
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当年亲眼见证的老臣们也不剩几个了:先帝不顾黎民百姓安危,以满城人命布局,险些被盛怒的季千鸟当朝斩了,之后便被那骇人气势骇得病情加重,奄奄一息。
此事换个人做都是当朝谋逆,放在国师身上,虽的确惊世骇俗,但倒也算名正言顺。
季千鸟坐在他边上的一架躺椅上,抬头看天,慢悠悠地晃呀晃。晃得停下了,另一边的顾显便偷偷伸出一只脚,帮她踢一下椅子,让她接着晃。
她晃晃悠悠,仿佛乘着一叶扁舟在天地之间晃荡,看着头顶的桃花纷纷扬扬地在风中飘散,神色不明:“那事儿……也是我冲动了。我还以为前朝元老们会讳莫如深,不告诉你们这些小孩儿呢。”
叶修文无奈笑道:“后人当以前者为鉴,理所当然。现在你倒又觉得我是小孩儿了――前些日子下棋要我让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