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仿佛已经看见了金山银山,眼睛都在放光。
外面,祁长泽抬起的手尚未放下,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示意沈晏噤声。
沈晏依旧负手而立,面色沉静。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听到“卖给朝廷”时,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晚照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谁说我要卖给朝廷了?”凌曦清冷的声音悠悠传出。
“啊?”惊蛰的声音瞬间垮掉,“那……那是卖给谁?”
“不卖。”凌曦的声音斩钉截铁,“送。”
“送?!”惊蛰满是惊诧。
祁长泽眉峰微挑,看向沈晏。
后者眸色深沉几分。
只听凌曦继续道,语调平缓,却多了几分肃然。
“如今北蛮蠢蠢欲动,边境若失守,国将不国,你我可还能有安生立命之地?”
“再说,这泼天的富贵,就凭我一个弱女子,守得住吗?”
惊蛰急了:“怎么守不住!主子背后有爷,还有小侯爷!有他们撑腰,谁敢动咱们的矿山?”
“可我不想。”凌曦的声音淡淡。
“我不知道这矿到底有多少,能打出多少刀枪箭矢。”
“我只知,边关将士们,多一支箭,或许就能多杀一个敌人。”
“多一把刀,就能多砍翻几个蛮子。”
“活下来的人,也能多一些。”
她顿了顿:“不过是一千两银子买下的两座山罢了……”
“这点银子,买得来将士性命吗?”
“买得来这日后的河清海晏,全家安康吗?”
话音落下,阁内再无声息。
阁外两人亦静立无声,唯有风拂过湖面,带起细微涟漪。
沈晏垂下眼帘,只有微上扬的唇线,泄露了几分心绪。
祁长泽侧头看向沈晏,目光灼灼,低声:“子安,你方才还赞长安大义。”
“如今看来,这世间有此胸襟气度的女子,”
“又何止一位?”
这位凌小娘,当真有趣。
他唇角笑意加深,正欲转身离去,免得打扰了人家主仆私话。
谁知
“吱呀”一声轻响,阁楼的门从里面被拉开。
正好与一个脸上带着道浅疤的丫鬟打了个照面。
惊蛰猛地一愣,瞧见沈晏,连忙屈膝行礼:
“奴婢惊蛰,给爷请安。”
又对着气质卓然的祁长泽福身:“给这位公子请安。”
祁长泽此刻心情极好,声音也带了暖意:“免了。”
凌曦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一眼便看到负手而立的沈晏,和他身旁那位气度雍容,眉眼含笑的男子。
她也是微微一怔,祁长泽?!
她连忙上前几步,敛衽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心里却在打鼓,这两人何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与惊蛰的话,他们又听到了哪些?
惊蛰闻言,双目倏地瞪得溜圆!
太……太子殿下?!
她只知沈晏身份尊贵,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定然也是世家公子或朝中权贵。
却万万没想到,竟是……竟是当朝太子!
这身份,可真是高到顶天了!
惊蛰思及方才还想着要赚朝廷钱的那些言语,头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