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皱紧眉头,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这家伙,装疯卖傻?

一旁,紫檀木椅上。

沈晏端坐,神情淡漠。

他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仿佛眼前这混乱场面,不过是寻常。

不多时。

“吱呀”一声,侧门被推开。

一个狱卒佝偻着腰,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走了进来。

老婆子衣衫褴褛,神色惶恐,瑟缩着不敢抬头。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疯癫的男人时,猛地顿住。

她眼睛倏地瞪圆,嘴唇哆嗦着,几乎是扑了过去:

“二狗!”

“二狗!真的是你!”

那声音,带着哭腔,满是难以置信。

澄心眉梢一挑,松开了手,侧头看向那老婆子。

“你认识他?”

老婆子忙不迭点头,浑浊的老泪淌了下来。

“认得,认得!他叫二狗!”

“打小……打小就有疯症。”

“可怜见的,前两年他爹娘都没了,就没人管他了。”

“我瞧他可怜,便让他住在田里,看着稻,换口饭吃。”

“哪里晓得……”老婆子声音哽咽,带着惊惧。

“昨儿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把邻居家养的两条大黄狗给活活打死了!”

“邻居找上门来闹,我家老头子……我家老头子一怒之下,就把他……就把他撵出家门了……”

狗血的来源算是有了。

沈晏目光落在老妇人身上。

那眼底的担忧与惊惧,不似作伪。

装疯或许容易,但这老婆子眼里的真切,骗不了人。

他放下手中微凉的茶盏,青瓷与桌面轻碰,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在这死寂的讯堂里,却格外清晰。

“他嘴里念叨的这些,”沈晏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谁教的?”

老妇人明显愣了一下。

茫然地转过头,望向地上蜷缩成一团,还在痴傻念叨的二狗。

那男子仿佛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神空洞,嘴角挂着涎水。

“恶鬼上身!神仙显灵!”

声音嘶哑,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一拍大腿,急急忙忙解释:

“道士!是道士说的!”

“先前……先前请来看过的道士!”

沈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哪个道士?”沈晏追问,语气依旧淡漠。

“唉,”老妇人叹了口气,脸上愁苦更甚,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他这疯病,也不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五岁前,好好的一个娃,机灵得很。”

“后来掉水里,捞上来就发高烧,烧得人都糊涂了。”

她比划着,眼泪又淌下来。

“烧退了,人就……就变成这傻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