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镜年?的目光全然不是一贯的温和平静,格外幽深。
人面对未知的深渊不能不心生恐惧。
林檎平息心情?,一口气吹灭蜡烛,取了下来,拿蛋糕刀将蛋糕一分为二,故作平静地转移话题:“我没?有问过婶婶。你们原本姓什么?”
“易。”
林檎默念了一下,将一半的蛋糕铲到纸盘里,递给孟镜年?,“你吃吗?如果不觉得不吉利的话。”
“吃不下这么多。”孟镜年?蹲身,接过纸盘,又伸手,把她手里的塑料蛋糕刀拿了过来,切了一半分到另一只盘子里。
林檎端上纸盘,拿塑料叉子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两人都没?说话,默默地吃了一会?儿,林檎忽说:“……如果不看照片,其实我都有点?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孟镜年?一怔,急忙往她脸上看去,她却?飞快地把脸别了过去,“……不要看我。”
沉默片刻,孟镜年?放下蛋糕,温声说:“一一,你出生的时候多重?”
“3.4千克。”
“这3.4千克,是你在你妈妈的子-宫里,用她的血肉和营养生长起来的。今后,无论你多少?岁,去了哪里,你的生命里,永远有3.4千克她的生命陪伴着你。”
林檎抬起手背,用力?地抹眼睛,“我没?想哭的……你干嘛要把我惹哭。”
孟镜年?侧过身,紧紧盯着她,有几分无措:“……真?的哭了?”伸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将要碰到,又收了回来。
“……”
孟镜年?神情?与?语气都更温和:“对不起,一一,我的错……”
话音未落,林檎把蛋糕一放,骤然转身,双臂蓦地搂过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抱住。
他身体不稳,被撞得往后一靠,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她脸颊紧紧挨在他的颈侧,片刻,他便察觉有潮湿的热意烙上皮肤。
他身体僵滞,手掌撑在地板上,极力?把脸朝向另一侧,试图避开她拂上脸颊的发丝,即便如此,她身上与?他别无二致的香气,还是轻易钻入他的呼吸。
如果说,此前对她的感情?究竟如何定义?,理论上还存在一丝商榷的余地,那么此刻,一切都盖棺定论。
他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如此毫无准备地直面自己?人性的卑劣:
她因为去世的人而伤心,他却?想着,要如何克制,才能够回抱她的时候,不带有分毫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