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改进了,你又不满意。”孟镜年笑得?两?分无辜。

再清洗过后,清爽地?躺在床上,林檎决定今天晚上都不要再招惹这个人了。

孟镜年把灯关上以后,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她挨过去,轻易地?在他怀抱里?找到?自己位置,舒服地?闭上双眼。

“孟镜年。”

“嗯?”

“一直有个想法?。假如,是你先意识到?喜欢我,你会采取行动吗?”

孟镜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没有立即回答,像在认真思考:

一开始,他应该只是觉得?不对劲,因为回神的时候,总会发现?自己已经盯了她很长的时间。

盯着她靸着拖鞋进厨房,拿一颗苹果洗净,坐到?侧面的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咬出沙沙的声响。

盯着她开门进屋,把雨伞放进伞桶里?,一边笑着同他打招呼,一边脱下身上的羽绒服,露出里?面蓝白配色的运动式校服。那校服没有设计和版型可言,穿在她身上,却是青春最漂亮的注脚。

盯着她坐在餐桌对面写物理试卷,思考的时候,把盖着笔帽的笔尾,一下一下地?杵在脸颊上,而?后埋下头去,专注地?“沙沙沙”地?书?写一阵,最后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题目得?解的满足微笑。

然后……他会在周三?不到?的时候,就开始盼望周末,周六一个上午心不在焉,终于熬到?出门,到?了姐姐家里?,才知道她这周不放假。于是,他只好再次回到?等待的队列,直至下一个周六。

终于见到?她的那一瞬,才察觉自己缺氧了整整两?周。

那些不明的焦灼、六神无主,开始有了具体的形状。

当他拿着手机一晚上,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只为凑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学校把她接出来吃一顿饭时,他基本确信,自己的心事早就已经越过了那道禁忌的雷池。

他会藏起可鄙的私欲,继续扮演好长辈的角色,却在相处中屡露马脚。

她仍旧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写作业,他忍不住走过去倒水,状似无意地?提醒,一一,眼睛离桌面太近了。

仍旧会偶尔受委托,节假日前去接她放假,替她拎住沉甸甸的书?包,在迈下路肩的时候,衣袖与衣袖轻轻擦过,比风吹过树叶还要了无踪迹。

仍旧在她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收藏她月考考砸的眼泪,克制自己拥抱的冲动,而?后带她去看零点的电影点映,在黑暗里?听她被电影情节逗笑的清脆笑声。

去德国进修的事情确定了下来,对他而?言大约是一种解脱。他一直这样想,因此一面继续煎熬,一面等待日历翻到?离国的那一天。

那个暑假,她高考结束,去学驾照,他会将自己的车借给她练习,在地?下车库里?,一遍一遍指挥她倒车入库。

天气闷热,车厢里?开着冷气,电台在唱不知名的情歌,倒到?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他被毫无征兆的冲动驱使,突然喊她的名字:林檎。

她一定会被这种直呼大名的郑重吓一跳,默默地?踩下刹车,小心翼翼地?拉起电子手刹,看向他,问,怎么了,小舅?

小舅。

这称呼如当头棒喝。他勉强地?露出微笑,找了一个借口,说,你每次方向盘都回早了一点。

而?她会笑问,那干嘛突然叫我的名字,怪吓人的。

他笑说,这样你比较能记住。

果真,那个下午她练好了倒库,多?刁钻的角度都能一把倒进去。

她一定会请他吃晚饭,他把她送回家的时候,格外沉默。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他出国的那一天。

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