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 孟镜年才松了手, 清了清嗓, 哑声道?:“进?去说吧, 一一。”

他往里走,到餐厅那儿,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玻璃杯半空, 搁在餐桌上, 轻轻的“嗙”的一声中, 孟镜年低声说:“我爸生病了。肺癌。”

林檎脑中嗡的一声。

她?对这病没概念,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她?注视着孟镜年投在餐桌桌面上的淡淡的影子,思绪一片空白。

连应当如何安慰他都手足无措。

孟镜年低头看她?, 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算不治之症。化疗之后再做手术, 治愈可能性不算小?……”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她?,不如说是他在自我说服。

林檎顿了一瞬之后,转身, 把?两?只双臂环到他身后抱住他,仰头看他,“……你是不是有点怕。”

孟镜年垂眼, 搭在她?肩膀的手滑落下去。

“……嗯。”

这天晚上,孟镜年几乎一夜没睡着。

林檎之所以知道?, 是因为她?也整夜失眠。

次日孟镜年请了假,上午睡了三个小?时,之后一整天都在搜集相似病例的资料和治疗方案,知晓只要手术成功,五年存活率尚算乐观,恐惧之情稍减。

晚上他跟孟缨年一起去了趟父母家里,他把?白天搜集的资料打印出来,汇集成册给了孟震卿。

孟震卿的性格,从来和“感性”这个词绝缘,对他这样的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一定不如数据,乃至于专业论文更直观。

果?真孟震卿大致翻过之后,态度也积极了两?分。

看着子女安排得有条不紊,祝春宁也跟着心定了一些。

从父母家里告辞之后,孟镜年开车先将孟

忆樺

缨年送回家。

车上,孟缨年终于聊起了他和林檎的事?。

“我跟你姐夫态度一致。我知道?你什么性格,我也知道?我管不着你。”

孟缨年一直记得孟镜年小?时候有多倔。

他有个玩具小?车,福利院一个小?朋友送他的,后来带到了孟家。明明后面都有了那么多高级的新?玩具,那小?车他还是把?它装在文具袋里,日常带着,发条和轮子都坏了也舍不得扔,一直到了小?学三年级,理论上再玩幼稚玩具会被视作不务正业的年纪,才总算把?那小?车收了起来。

现在倘若翻翻家里的抽屉,或许还能把?它给翻出来。

“……但你晓得爸的性格,这件事?但凡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也清楚。”孟缨年甚少拿这样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也是为了一一着想,我劝你先和她?分开吧。”

“除了她?不再喜欢我,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和她?分开。”孟镜年平静说道?,“我昨天晚上和她?聊过,我们也达成了共识,会先低调行?事?,等这件事?过去了再做打算。”

“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

“嗯……”

“这叫什么低调行?事??你以为世界上有不透风的墙吗?你真想低调,就先让一一先搬回宿舍去住。”

“姐……”孟镜年有些无奈,“你有无法消化的情绪时,有姐夫陪着你。我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无坚不摧?”

一阵沉默之后,孟缨年说:“孟镜年,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你做了错误的选择,总得牺牲一点什么。”

“林檎怎么就是错误的选择?如果?她?不是你的侄女,是不是她?就是正确的了?”

“如果?她?不是我侄女,你甚至都不会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