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婉如攥紧了手帕,脸上血色褪尽,似有不忍,却终究垂下眼,没敢上前。

另一旁。

程及玉与曾玉抱臂而立,冷眼旁观。

少年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他们却视若无睹。

“行了,潘叔。”

曾玉终于开了口,声音没什么起伏,透着点儿不耐烦。

“打死了,酒方子就能自己回来?”

“打死了,桃花渡的那些压着的梨花米露就能卖出去?”

“人都快被你抽晕了。”曾玉扯了扯嘴角,“等凌姐姐来了再说罢。”

潘叔握着竹条的手,微微一松。

总算……

他暗自吁了口气,心头的大石落下一半。

这可是他亲儿子,心尖尖上的肉啊!

哪舍得真打死?

可……

若不往死里打,程小侯爷和曾小公子的火气,怎么消?

他觑着儿子背上隐隐渗出的血丝,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到底是不敢只是做做样子。

但愿这顿打,真能让这不成器的东西长点记性!别再沾那赌了!

潘俊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

悔啊!

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是,他是欠了赌坊一屁股债。

可那些人哄他说,只要把桃花渡的酒方子拿去给他们“开开眼”,就能抵了那笔钱!

【就看看!潘小哥,我们就是好奇!】

【绝不外传!我们发誓!】

【谁不知道桃花渡的酒独步京华?就瞧一眼,就一眼!】

谁想到,一转眼,市面上就冒出了一模一样的梨花米露!

还是打着“华杉酒坊”的旗号,抢先一步推出来了!

桃花渡这边刚酿好、还没来得及卖的新酒,一下子全砸在了酒窖里!

你说华杉酒坊偷了方子?

证据呢?!

谁信你一个赌鬼的话?!

人家只会笑话桃花渡自己不争气!

这下,东家不气炸才怪!

这窟窿,怎么填?!

程小侯爷冷着脸,眼风都没往潘家父子身上扫一下。

仿佛地上趴着的,不是个人,而是块碍眼的抹布。

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纤细身影,步入众人视线。

是凌曦。

程及玉眼尖,几乎是立刻起身:“嫂嫂。”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恭谨。

凌曦目光掠过地上潘俊背上几道的血痕,眉尖都没动一下。

做错事,就该受着。

她寻了个位子,从容坐下。

惊蛰上前,为她斟了杯热茶。

潘俊跪在那儿,抖得像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