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眉心紧蹙,这姓陈的不单背刺恩人,更是把女儿当物品一般。

混蛋玩意儿一个。

“那你又为何当街抢人?”她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压迫。

那男人头也低下去,声音小了许多。

“我、我之前拿着这条儿,去华杉寻过陈杰……”

他吞吞吐吐,眼神闪躲:“被打出来了,他还说……已经将女儿抵给我了!”

“那可是三百两啊!”他声音又高了起来,带着几分不甘。

“银子跟媳妇,我总要得一个罢!”

“这桃花渡,我来了几次都没找着人……”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焦急。

“好不容易在街市口碰上了,我哪儿能放过……”

“再说……”男人头埋得更低,声音几不可闻,“还喝了些酒……这胆子就肥起来了……”

正说着,外头急匆匆进来一个家仆,凑到程及玉耳边,一阵耳语。

程及玉眉头微挑,听完,轻轻颔首。

转过脸,他对凌曦道:“没说谎。”

凌曦点点头:“既是真的,松开他吧。”

尔后又看了一眼惊蛰。

惊蛰了然,从檀木匣子里取出三张银票递过去。

那男人先是揉了揉被捆得发麻的肩膀,龇牙咧嘴。

这才小心翼翼接过银票。

他把银票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瞧,又翻来覆去地看。

确认无误,脸上堆起谄媚的笑。

“嘿嘿,您看,我这身上的伤……”他指着自己身上的淤青,挤眉弄眼。

话音未落。

“啪!”

程及玉抓起桌上的棍子,狠狠一敲桌面。

“还敢跟我提伤?”他怒目圆睁。

“那不如算算清楚,陶家姐妹身上的伤……”

那男人一听,脸都吓白了。

哪还敢再提什么伤。

忙不迭将银票揣进怀里,连滚带爬,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呸!”

陶婉如朝着那男人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转头看向凌曦,还是不解。

“凌姑娘,为啥就这么放他走了呀?”

“婉如!”陶婉儿低声呵斥,扯了下妹妹衣袖,又朝凌曦和程及玉歉意笑笑。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凌曦与程及玉是陶家的恩人。

方才更是帮她们解了围,她怕妹妹这般质问惹恼了贵人。

凌曦倒是不在意,笑意盈盈。

“这男人不过是吃醉了酒,寻债讨钱罢了。”

“此番若是不给,便是小侯爷压着,他心里头也定然愤愤不平,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对你们姐妹来说,反倒是个祸害。”

凌曦语气轻缓,分析利弊。

这男人按字据上的约定,一年之后才上门向陈杰讨要,讨要不成,怒上心头才来酒坊寻陶婉儿。

本质上也没坏到骨子里。

给银钱了结,免得日后生事。

更何况,陶家姐妹孤苦无依,真要被这种无赖缠上,那才是永无宁日。

陶婉如听罢,似懂非懂。

陶婉儿则是听明白了,向凌曦一礼:“多谢凌姑娘为我姐妹俩考量。”

“只是……”陶婉儿紧紧攥紧拳心,死死盯着桌上那张字条,双眼通红,“我咽不下这口气!”

“无妨。”凌曦走到桌边,施施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