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悄然西移,宴席已过半。身姿曼妙的歌姬穿着绚丽的衣裙翩翩起舞。趁诸位欣赏歌舞之?际,江婉柔抽空夹了几筷子,吃了块油酥饼和一碗乳酪,间隙抬头说几句话,不让场面冷下来。

江婉柔的脸上显出疲色,好在时辰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把客人送走?,今日便圆满了。忽然,金桃匆匆而来,在江婉柔耳边低声道:

“夫人,裴夫人来了。”

江婉莹?

江婉柔微蹙黛眉,她原以为她不会来。她方才在小花园见过裴璋,说明裴璋准时赴宴,她却在这个?时候来,夫妻俩竟不同路吗?

人到了,她总不能把客人赶出去。

她让人把江婉莹安排在她特意选的位置上。她来得突兀,江婉柔以为她要闹,特意派人盯着她,谁知江婉莹进来不言不语,也没有动宴席上的菜色。

闷声喝了好几杯酒,目光死死盯着上首的江婉柔。

她的视线如苍蝇一样黏在身上,让江婉柔如鲠在喉。好在她见过的场面多了,不会为这点小事失态。江婉柔熟视无睹,神?色如常地送走?诸位夫人,待空荡荡的花厅只剩下两人时,她骤然垂下上扬的唇角。

她道:“裴夫人一直看着我,有何指教?”

江婉莹脸色青白,即使敷了厚厚的粉,也难掩神?态中的憔悴。她没有起身,歪着头看?上首的女子,目光愤恨,还夹杂着一丝幽怨,与嫉妒。

江婉柔要气笑了,她那般害她,她没找她报仇,她有何颜面恨她?

过了一会儿,江婉莹幽幽开口,“你?很得意吧?”

“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敕封一品诰命,夫君疼爱,儿女双全……哈哈哈,六妹妹啊六妹妹,你?瞒得我?好苦啊!”

“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江婉柔看?着形若癫狂的江婉莹,心道她在宴席上备的是果酒,江婉莹酒量这么差吗?

她不耐和一个?醉鬼说话,淡淡道:“金桃,送客。”

“你?心虚了?”

江婉莹痴痴地笑,她这段日子瘦了,双颊凹陷,颧骨凸出,为了遮掩疲态,她在脸上敷了厚厚的粉,涂着红唇,乍一看?十分狰狞。

她狠狠道:“我?真傻,早该想到的!鹦儿死了,你?却越活越滋润。你?知道我?跪坏了多少蒲团么?我?念了一卷又一卷经书、受了那么多苦,才换来转世?重生的机会,你?凭什么?”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女人凄厉的声音在大厅回?荡,江婉柔眉头紧蹙,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如意?”

方才诸人闲话,可见江婉莹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先前听翠珠胡咧咧,说市井有疯妇,因自己生活贫苦艰辛,日日当街唾骂,怨恨其父其母,怨恨丈夫子女,怨恨老天不长眼。

谁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她骂得多了,有一日大雨滂沱,竟从天降下一道天雷,将?那妇人劈死了。

江婉柔原先当翠珠哄着她玩儿,如今一看?,也未尝作假。

她面色复杂,劝道:“裴夫人,我?劝你?敬畏上苍,有些?话不能乱说。”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不用给?我?装傻!”

江婉莹踉跄着站起来,一步步朝江婉柔走?来。

“首辅夫人当腻了是吧,如今想做皇后娘娘?六妹妹,看?不出来,你?野心不小。”

“你?能笼络住那位,是你?的本事?,我?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当皇后,我?也不嫉妒。”

“可你?明明都过得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裴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裴郎!你?就这么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