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杭州。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炎炎热夏,杭州城恍若人间?仙境。烟柳画桥,绮罗绣户,分布得错落有致,街巷上行人络绎不绝,衣袂飘飘,一派盛世之景。
杭州城最大?的销金窟,红袖坊却闭门谢客。从京城来?了两位财大?气粗的茶商,一到杭州,直接包下?整个红袖坊,引起一时轰动。
红绣坊是烟花之地,前?楼轻纱粉帐,香烟袅袅,后院却有一片竹林,颇为雅致。
陆奉沉着脸从房里出来?,他一身黑色锦袍,衣角沾染了点点血迹,浑身上下?的血味儿?浓得刺鼻。
裴璋正在院外?的石凳上看邸报,听见脚步声,忙站起来?,问道:“如何,可吐出有用的消息?”
陆奉闷不做声灌了口茶,倏然?冷笑一声,“奇了,青天白日,有人上赶着做白日梦!”
形势比想象中的复杂。
他们从通州出发,顺流而下?在苏州下?船,一路畅通无阻,反而大?张旗鼓乘御船南巡的许、刘两人大?人,中途遭遇几番刺杀,许大?人被毒箭射中肩膀,毒入肺腑,不得不停靠在苏州疗养。
天子御船,上供尚方宝剑。这?不是刺杀钦差,是明晃晃打圣上的脸!偏偏陆奉裴璋一行又格外?顺利,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陆奉率人黑衣蒙面在渡口蛰伏数日,终于发现水匪踪迹,杀之,活捉之,来?来?回回杀了几百人,这?群人犹如春草,春风吹又生。
后来?他们兴许得到命令,慢慢销声匿迹,百姓和往来?商人拍手称快,终于得一片安宁,但?陆奉他们不是真来?打水匪的,这?些小打小闹,根本不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在苏州逗留一个月,没有再见到水匪的踪迹,两人同时决定,前?往杭州。
他们买下?当地最大?、最精美的商船,一到杭州就大?肆挥金,现在整个杭州城都知?道,红袖坊有两位财大?气粗的大?商人。他们找不到水匪的老巢,只能等。
等待的过?程并不好受,陆奉心有牵挂,更?痛恨这?些反贼,亲自上手审问。禁龙司尤擅刑讯,陆奉身为禁龙司指挥使,这?批人落在他手里,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一口咬死是“普通人”、“活不下?去”、“被迫落草为寇”的水匪,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被大?怒的陆奉一掌拍死。
陆奉冷笑着,咬牙道:“你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裴璋不爱闻血腥味儿?,他不参与审讯,不过?看着勃然?大?怒的陆奉,他猜测道:“复国?”
“呵!”
陆奉轻蔑冷笑,“他们说,光复陈朝。”
“陈王称帝不过?百日,史书上只有寥寥几句‘陈贼’,他们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悲,可笑!”
裴璋给陆奉倒了一杯茶,缓声道:“人活一辈子,总要有个念想。君持兄消消气。”
陆奉着实气狠了,原本只是以为米仓里有几只老鼠蟑螂,拍死罢了。没成想这?些老鼠蟑螂有如此“雄心壮志”,竟想翻身自己做主人,这?还了得?
裴璋道:“江南富饶,那些人在此抢掠往来?商船,攫取金银,又囤积武器兵马,连钦差都敢下?手,可见所图甚大?。”
“君持兄,越是如此,我?们越要沉得住气。”
略涩的茶水入喉,陆奉逐渐冷静下?来?,他松开杯盏,对裴璋道:“我?方才无状,吓到你了。”
裴璋扫了一眼沿儿?口已有裂缝的杯盏,笑道:“兄长英武。”
若从前?只是听说过?陆指挥使的“鼎鼎大?名”,南下?同行数月,每遇战斗,陆奉一人一刀,身姿矫健如龙,行如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