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身怀有孕,没法子干那事?儿,而他的腿要?敷膏药,两人对坐闲谈,比以往多了一丝温情。可他懂得那样多,她下棋下不过他,他念的兵书她似懂非懂,他讲山海辽阔,讲大漠孤烟,她只有瞪眼?惊叹的份儿。

尽管他并未轻视鄙薄,她心里却有股轻微的失落,仿佛在陆奉跟前矮了一截。

如今她发现?,原来博古通今的陆指挥使竟也有不通晓的东西,尽管只是池塘中微不足道的几尾小鱼,也让她心中底气倍增。

她并非一无是处,也无须妄自菲薄。

江婉柔说得高兴,比平时还多走?了两圈,走?得累了,坐在秋千旁的交椅上,嗔道:“我今日走?得多,夫君今晚只给我念一折戏,我亏本了。”

她只是说笑,他答应给她念戏本已经让她大为诧异。他那样的人,江婉柔实在想象不出,陆奉面容冷峻,薄唇念出“愿天下心厮爱的夫妇永无分离,教俺两口早得团圆。” 时的样子。

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丝隐隐地期待。

她掌心轻柔地抚着肚子,心道:日后这样的日子怕是难寻,托了你?的福,让咱娘俩儿也闹他一回。

江婉柔不是为难自己的人,如今她褪下了珠钗华服,穿着宽松但舒适的襦裙,浓密的乌发仅用一根木簪斜绾在耳后。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侧脸上,整个人仿佛笼着一层金光。

陆奉定定看着她,竟一时看得痴迷。

他想起来自远方的传教士,上供所谓的“圣母”图,那画极为逼真,却袒.胸.露.乳,不堪入目,实在不成体统。

传教士信誓旦旦,说那是“神?母“,身上有“母性和神.□□织的圣光”,被?圣上怒斥不?*? 知所谓,以御前失仪为名,杖责三十大板,赶出京城。

如今他忽然觉得,圣上似乎错怪了那些蓝眼?睛的家?伙。

他伸手抚摸她的发丝,道:“待晚间,我再为你?作一副画罢。”

***

江婉柔觉得她仿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陆奉这个男人,真有本事?把缠绵悱恻的戏本儿念得正气凛然,那王瑞兰仿佛不是跟蒋世隆结为夫妻,更像是歃血为盟拜把子,好好的一出戏,被?他念得索然无味。

他又迷上了为自己作画。

之前那些闺房情趣,两人打过赌,论玩儿骰子或者下棋,只要?她能赢他一次,他便还予她一副,如今一副没讨回来,又被?他摆弄着,做出许多难以启齿的姿态。

最?令江婉柔羞涩难当的是,他那时看她的眼?神?灼热,却不只是单纯的色.欲,夹杂着惊叹,欣赏,痴迷,让她心神?摇曳,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有时她自己都感?到疑惑,她嫁人后身量长开了,外加日日的燕窝补品,她本身就算不上当下“纤细”的美人。如今更是身子笨重,怎样的天仙,任她身怀六甲,模样也美不到哪儿去,她难道是什么?狐仙转世,引得他如此痴迷?

……

总之,除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恼,江婉柔日子过得十分顺心。上回担忧淮翊被?人带坏,结果?儿子果?真去书肆看了一整天的书,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和?裴璋遇到了一起。

江婉柔心中五味杂陈,除却她和?江婉莹的龃龉,裴璋的才学确实无可指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想淮翊和?裴璋多亲近,熏陶一番“状元之气”。

淮翊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她不好直接问他,闲聊之中告诉了陆奉。

陆奉惊奇:“你?还会与人不和??”

江婉柔:“……”

所幸陆奉没那个闲心细问缘由,他宽慰道:“裴璋此人……不会为内宅所困,你?且放心。”

他在陆淮翊身边放了不少暗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