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灌下,心中的戾气仿佛真?的随清冽的茶水悄然散去。武帝看着面前的起居注, 上?曰:“帝常与后同寝, 其若珍宝,甚爱之。”

武帝烦躁地把起居注合上?,原以为?只是个受宠的女人, 如今不过两面,从阖宫的态度,白纸黑字的起居注,无一不向他预示着一件事:

“他”喜爱这个女人。

不是宠爱,是喜爱,珍爱。

这个认知叫武帝惊异骇然。他”与他而言,如同一面镜子,“他”不是他,可从另一种意义上?来?,“他”即是他。

他想不到自己?爱上?一个女人的样子,可这一切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暴烈的武帝忽然陷入了迷惘,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那个女人。

江氏婉柔?在属于他的那一方天?地,也?有这个女人么?她也?是他的妃嫔么?他缘何没有一丝印象?

武帝不重女色,后宫的女人们?,他连脸都记不清,更?遑论名字、家世。他细细翻查了皇后的家世,宁安侯府,他倒是记得。

他早年被恭王暗害,未婚妻琵琶别抱,使计陷害于他,让他在寿宴上?亵玩丫鬟出丑,那是他毕生的耻辱!他永远记得,那个狭窄阴暗的耳房,女人贴在他身上?粗粗喘息,甜腻的香粉味叫他直泛恶心。

他自幼脾性倔,他不喜欢的,谁也?勉强不了他。他最终没有碰那个女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名声?尽毁。

他怒不可遏地退了婚,倒不是在意名声?,他堂堂国公府的大公子,英明?一世,到头来?竟被自己?的未婚妻算计了,奇耻大辱!

他那个未婚妻,叫……什么雪还?是什么婉,他已经记不得了,他睚眦必报,既和恭王牵扯,她的下场必定凄惨,连着宁安侯府一同牵连,那么……她呢?

她是否嫁与旁人?武帝揉了揉眉心,翻遍记忆,实在记不起来?。他一生征伐,对胯/下的马如数家珍,兵器架上?每一把刀剑上?的豁口?都记得清清楚楚,却从未留意官员的内帷。

武帝心烦意乱,他站起身,前往演武场。此时?只有凌厉的刀剑能供他发?泄心中的烦郁。

更?何况,这具身体如此武威康健。

***

陆奉一般下午用演武场,皇帝一来?,守在外面的侍卫皆是一惊,显然没想到圣上?此时?驾临。

他是皇帝,无须向任何人解释,也?没有人敢不要命地去质问他,守门是侍卫双腿发?软,硬着头皮道:“启禀圣上?,二皇子在和公主正在、在……”

侍卫憋了半天?,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在玩闹,容卑职通禀一声?,以免冒犯圣颜。”

武帝沉思片刻,想到皇后为?“他”诞育了三个子嗣,太子之下有一对儿双胞胎,想必就是二皇子和公主。

算算年岁,应是十岁左右的垂髫小儿,武帝摆摆手,“不必。”

他正好见见这两个小家伙,太子无礼,这两个小的应当懂事些许,还?有个公主。“他”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像他还?是……她?

武帝面上?不显,脚下的步伐却显得凌乱急促,突然,他眸光一凛,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在耳畔响起,武帝骤然转头,手掌猛地探出,快地叫人看不清,等所有人回?过神,他手中只剩下半截还?在颤动的箭羽。

剩下的半截,已经被他折断,此刻正静静躺在地上?。侍卫如梦初醒般地跪了一地,诚惶诚恐道:“圣上?息怒。”

武帝怒极反笑,亏他曾夸赞“他”,“他”果真?废物,竟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行刺,他倒要看看,是谁活腻了!

他猛然抬眼,正欲寻找刺客的踪影,一个梳着花苞髻的小姑娘“哒哒哒”朝他跑来?,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