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除了那道致命的箭伤,他多年南征北战,身上的刀剑伤纵横,令宫女内侍见之色变。
他从?不觉丑陋或者可怖,甚至颇有些?自得?,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却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连阎王爷都不敢收他。
那些?象征他战功赫赫的刀疤,如今全都不见了!倒有几处指甲的抓痕,没?有挠破皮,只有些?泛红。
武帝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一丝皲裂,正欲起身下榻,身旁的女人又一次手脚并用地缠上来。
“还早,再睡会儿。”
她依赖蹭了蹭武帝的胸膛,浓密的睫毛几次闪动,却没?有睁开。只听她含糊嘟囔了几句什么话,他没?有听清。
武帝有些?愠怒,从?未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按他的脾气?,早该命人扔出去杖责!如今只是身处一个诡谲陌生的地方,他按捺不发罢了。
他再次把她推开,几次三番被推搡,江婉柔无奈地睁开朦胧的眼睛,胡乱亲了亲他的唇角。
“陆奉,我好困,你今日自己穿衣好不好?”
江婉柔以为到了上早朝的时辰,她实在起不来,哼唧唧道:“昨夜夫君太厉害,妾身如今还腰疼呢~”
武帝大惊,这?个女人说什么?陆奉?
自先帝去后?,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敢称呼这?个名字,民间避皇帝讳,连书写都要减少一笔,以表恭敬。
她竟敢直呼他的名讳,大胆!
武帝眯起寒眸,不善道:“你唤朕什么?”
榻上的女人丝毫不知危险即将来临,迷糊着也不忘哄男人。
“夫君,妾叫您夫君。”
“好夫君,容妾再睡一会儿罢,求您了。”
她不甚真?心地说完,翻了个身,把头埋入锦被里,片刻,呼吸声逐渐均匀。
武帝深深呼出一口气?,见惯了魑魅魍魉,他心中顿时生出诸多阴谋诡计,这?女人敢叫他的名字,她唤他“夫君”,而不是“圣上”,莫非他不是皇帝?
不对,明黄色的纱帐,帐顶的游龙戏凤绣图,普天之下,只有皇帝能用。
他不再犹豫,立刻翻身下榻,点燃房中的蜡烛。
武帝逡巡四?周,精美奢华的拔步床、床檐精雕细琢着彩羽飞凤,镶嵌颗颗圆润饱满的东珠;旁边有一套黄花梨桌椅,上面的翡翠琉璃盏和一套白釉瓷器错落摆放;窗边放着一张软塌,其上铺就雪白的狐皮毯,两株雏菊插在高颈细口瓶中,散发一阵清香。
雏菊?
武帝面不改色走过去,放在掌心端详。
他征战大漠的时候是仲夏,而雏菊,最早到初秋才有。
他的眸光看向妆奁处,忽略其上琳琅满目的珠翠钗环,铜镜里显出一张冷峻的脸:五官深邃,冷眉寒目,正是他的模样!
他站立许久,终于接受这个荒谬的真相他死了,他又活了。
活在另一个“他”身上,他们有着相同的样貌、名字,经历……
不对,经历或许不同。这个“他”比他幸运,他方才下床走动,困扰他多年的腿疾忽然痊愈,身上的伤也淡了许多,几乎看不出痕迹、
至于那个女人……武帝眉头微皱,尽管两人没?有说话,从?已知的消息推断,她是“他”的皇后?。
还是一个颇受宠爱的皇后。
武帝生出了无尽的疑惑和不解。他继位多年,后?宫没?有一个高位,那些?庸脂俗粉,他连脸都记不清楚,更遑论其他。不可否认,床榻上那女人是个尤物,可身为帝王,多美的女人与他而言,也不过是张皮囊罢了。
千秋基业,万里江山,哪个不比女人有趣?“他”怎会痴迷女色?
武帝深深蹙眉,他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