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柔心?下稍安,时间紧迫,她立刻让人收拾她的衣物行装。好在王府虽大,就住她们一家,不?像在陆国公府那样人口繁杂,衣食住行皆由内务府操办,她手头上没活儿,不?用找人替她管家。外?有常安,对内,江婉柔安排了四?个跟了她许久的嬷嬷以及翠珠掌事,金桃则跟在她身边,贴身照顾她。

和丽姨娘告别,抱了抱故作镇定的陆淮翊,轮流亲了亲眼?眸圆溜溜、流着哈喇子傻乐的龙凤胎,翠珠红肿着眼?睛,给江婉柔收拾好了行装。

生怕主子在外?受委屈,翠珠准备的很细致,裘皮大氅,皮衣皮帽,衣裳首饰脂粉,毯子细软,手炉,她爱吃的糕点,甚至还不?忘在夹缝中塞两本话本,江婉柔哄道:“好了,别哭了,如若这一仗顺利,兴许明年就回来了。”

“你还埋怨我只带金桃不?带你,一点儿小事就哭鼻子,我怎么?敢把大事交代给你?”

翠珠揉着红肿的双眼?,抽噎道:“不?……不?哭。”

“就算不?哭,王妃也不?会把要事交给我。”

“谁说的,我把你留在府中,才是对你委以重任。”

翠珠小儿般的情态冲散了江婉柔的离愁别绪,她莞尔一笑,把她叫到身前耳语几句,渐渐地,翠珠圆乎乎的小脸逐渐紧绷,狠狠点下头。

她肯定道:“奴婢定不?负王妃娘娘所托!”

多耽误了半个时辰,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江婉柔头也不?回地踏上马车。这马车不?如她经常坐的那种宽敞华丽,亦没有小案宽几,软枕茶水,它?甚至很小,只够坐得下江婉柔和金桃两个人,却厚实坚固,地盘沉稳,能走得了泥泞的山路,挡得了箭矢刀枪。

金桃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个软枕靠在江婉柔身后,入目满眼?陌生,直到这一刻,江婉柔才滋生出真?正离别的情绪,心?里仿佛挖了个洞,空落落的。

这时,外?头传来陆奉低沉的声音,“我在外?面。”

江婉柔忽然鼻头一酸,轻声道:“你能不?能进来呀。”

她想?被他抱着。

车外?沉默许久,江婉柔也觉得自?己痴人说梦,陆奉道:“等出城门。”

高高的城楼上,皇帝率众臣为陆奉践行,江婉柔原以为她这个“王妃”至少得露个脸,陆奉让她安生呆着。她在马车里吃完了三块酥饼,车轮滚滚向前,江婉柔甚至没有上去见皇帝一面。

她好奇地掀开车帘,巍峨高大的城墙被遥遥甩在后面。今天天气?好,惨日薄照,天空是极轻的淡蓝色,隐约飘着几朵稀薄的白云,半拉太阳若隐若现。

江婉柔抬起头,怔怔瞧着,一时竟挪不?开眼?睛。

从宁安侯府,到陆国公府,再到齐王府,她住的宅院越来愈大,墙也越来越高。庭院深深,即使在最宽阔的齐王府,她抬头往上瞧,只能看见高墙里那片四?四?方方的,逼仄的天空。

原来天上,竟有这么?大啊。

江婉柔得了趣,好奇地梗着脖子打量,许久,忽然眼?前一黑,陆奉高大的身躯逆着光,挡着了她的视线。

随着一声“吁”,金桃识趣地起身腾地儿,陆奉长腿一抬,不?用马凳踏板,利落地侧身入内。他遮住江婉柔的双眸,淡道:“闭眼?。不?怕瞧坏了眼?睛。”

果然,江婉柔后知后觉,刚才日光不?刺眼?,她看得入迷,如今眼?眶里一阵阵刺痛,闭着眼?,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她看不?见,只能听到陆奉沉沉的声音,“拿冷水,巾帕。”

过了一会儿,眼?皮忽然覆上一层冰凉,江婉柔惊恐地一直往后躲,被陆奉缚住双手,死死按住后脖颈,不?能动?弹分毫。

“夫君,我冷。”

“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