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沉默良久,才一字字开口:“你大婚之后,我批准春日营全体将士脱离鬼军。你们是千叶最优秀的士兵,经过多年严苛训练,驰骋战场,无往不胜。喂牛放羊太过屈才,重新组一支队伍罢。”
屈方宁难以置信般停顿一刻,才起身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将军。”
御剑无声一笑,抬眼与他平视:“国事说完了,有没有其他事说?”
屈方宁脸颊上泪痕未干,吸了吸鼻子,强颜一笑,眼泪又似要滑下来:“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很暖和。”
御剑伸手向他:“我看看你的手。”
屈方宁走到他面前,递出手去。御剑握着他纤瘦的手腕,来来回回看了许久:“说真的,恨不恨我?”
屈方宁摇了摇头。
御剑放开了手,道:“叫他们进来吧。”
见他转身来到座前,蹲下身抱起那盆牡丹花,到底情难自禁,哑声道:“……跟我在一起,后悔过么?”
屈方宁动作殊无停滞,行云流水般站起身来,向雪白的帐门走去。
帐门落下之际,一句他以为听不到的回答从远处传了过来:“……我永远也不后悔。”
次日清晨,苏硕王宫前披金挂彩,宾主毕集。在阿斯尔亲命铺设的十里红毡上,那其居长老挽着屈方宁的手,在千叶一众青袍飘飘的礼官簇拥之下,带着十分勉强才能维系的虚假笑容,将他堂堂皇皇地送到毡毯尽头。屈方宁仍着一身旧军服,乌发整整齐齐束拢在脑后,银质徽章系得一丝不苟,军靴在毡毯上走动的声音极为柔软。夏风过处,毡毯上猩红的流苏皆飘拂招引,如大地翻出万千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