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已近十二月底。千叶地处草原中心偏北,寒冬比其蓝来得更早,鬼城一片雪舞冰封。屈方宁前脚踏入春日营,后脚就有貂裘送到,通体银白,裹以素锦,领口缝着一圈伞针状白毛,足有手掌高,蓬松柔软,仿佛一只白松鼠的大尾巴相似。车卞见猎心喜,垂涎去摸,只觉皮毛柔顺之极,手一放下去,立即滑落下来。那是生平未见的奇宝,忍不住嗷嗷馋叫起来。屈方宁一见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就有些牙痒,一脚踹了出去。回伯进来见到,意领神会:“献殷勤的来了。”
屈方宁微不可闻地吁了口气,道:“忍了这么久,总算没白费。”信手一甩,将那件白貂裘扔得远远的。
回伯见一旁锦盒中放得有美酒,也随手取来斟饮,打手势道:“他下的圈套你都踩了,给的陷阱你都中了,想来与你……做倾心之谈时,一定是稳操胜券的了。”
屈方宁目中笑意一露即隐,道:“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模样。”绑起军靴系带,起身踏了几步:“我先上去了。”
回伯微一颔首,忽然想起一事,忙放下酒盏,认真地比划道:“别让他……碰你。”停了一停,纠正道:“就算要碰,也别让他得手太快。”
屈方宁这一下真的笑了出来:“回伯,你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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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 作者:孔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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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么?”伸手在他酒盏里蘸了蘸,吮了一下手指:“放心,我有分寸。”将那枚扳指掏了出来,想想不妥,又藏入领口内。
回伯看来看去,总是难以安心,忍不住又比划提醒:“皮带收紧一点,扣子都扣上。”
屈方宁无奈,牢牢扣上了内衫的纽扣。临出门忽一回头,道:“回伯,我总算学到一件事:从不让步的人,让步才有用。像我这样动不动低头的,别人早就不稀罕了。”
回伯摇头一笑,举了举杯:“好的道理,什么时候明白都不太迟。”拾起地下一个大雪笠,向他抛掷过去。
鬼城大帐如黑帆拱雪,女葵旗帜凛凛飘扬于雪意之中,主帐中也已生起了通红的炭火。巫木旗久未见他,这一下欣喜若狂,摆了整整一个团桌的肉脯蜜饯,又烫了一大碗马奶酒给他暖身。御剑在旁道:“老巫,别给他喝酒。”巫木旗立即一拍后脑勺,道:“是了,听郭将军说,你上次在乌古斯……”话音未落,御剑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屈方宁这才摘了雪笠,将残雪在帐边磕尽,却不落座,亦不饮食,立在门口道:“将军,如前日所约,属下来借《问对》书。”
御剑温和道:“早替你备好了。”拍拍扶手上一沓蓝面绢书,见他屹立原地不动,只得笑叹一声,自己起身给他递了过去。
屈方宁旗开得胜,心中大为快意,越发矜傲了几分:“那属下先告退了。”余光瞟到书内,只见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字,平日熟悉的统编图、兵阵图、车骑步弩对战图一概皆无,心中先叫了一声不妙;急忙摊开一看,只见字句艰深,字形古朴,莫说读懂,连识也不识得。只得硬着头皮道:“属下回去……仔细研读,定有所获。”
御剑高大的身躯把他挡在背光处,只觉得他又倔强,又单薄,说不出的可爱,忍不住又靠近一步:“你在这里研读,也是一样。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
屈方宁乌黑的眼睛往上一抬,似在斟酌利害,继而头略微一点:“好。不过你不能离我太近。”举臂一隔,把他隔出五尺开外。
他这句话说出来轻飘飘的,一点力度也没有,倘若语气再柔和一点,简直就是在撒娇了。御剑胸口也是一阵暖茶温酒般的柔情,口头答应得爽快,心中一点也没在意。孰料屈方宁这一次堪称金汤堡垒,往后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