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书里过去这么多年,迟牧年还是一瞬间就能感觉到。
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了,再看会更想哭。
低下头道,“今天不用登记了,你们直接进去吧。”
“噢,这样啊......”
眼前这对父子互相看看,对着他,“谢谢啊。”
迟牧年说完后一动不动。
瞧着他们往不远处山边的台阶,那里从山脚到山顶并排着一圈圈墓碑。
迟牧年感觉自己手臂上都是鸡皮圪塔,往那儿看眼,直直往回走。
镜子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从脸到身体都很黝黑,胸前挂着吊牌。
上面写着一个他完全不认得的名字,职位是福园管理。
意思就是管这片墓山的。
怎么会这样......
迟牧年觉得自己疯了。
但他已经经历过穿书,还有比这件事更不可思议的么。
可要是自己真的从书里出来了......
那江旬呢......江旬怎么办。
迟牧年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是疼的。
他不是在做梦。
迟牧年扶着门从屋里出来,往前走几步,从旁边拿起一个大扫帚,随着堂哥堂伯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第三排左数第二座墓碑上,赫然是自己的名字和照片。
名字旁边是生卒年月。
死亡时间正好是高考那天,他出车祸的时候。
此刻的迟牧年脸上戴着黑框眼镜,远远就能把上面的内容看清。
他装作去扫地上的落叶,没等走近就听到堂哥在说:
“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那辆校车上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死的人偏偏要是我们家年年!”
旁边人对他突然一句没什么反应。
像是平常老听,早就习惯了。
默默从袋子里拿出几个塑料小碗,横着摆一排
两把香从红色的袋子里被拿出来。
堂哥都没伸手去接,只是继续冲他:“你说他那些同学会做噩梦么?”
堂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人一直记得当初的事儿。”
堂哥冷笑一声,继续说:“是啊,事情不落在他们头上,怎么可能会在意。”
“嘴上留点德吧,你还希望当年再多死几个学生?”
“我就是想不明白!又觉得凭什么,是不是那天车上的人,都他妈的只顾着自己,根本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救他。”
堂哥几句话卡在嗓眼里没憋住:
“我从小一直跟他说,让他在学校不要心软,不要当什么烂好人,总那么无私顶什么用!”
“到头来别人家孩子都好好的,就我们家的这个。”堂哥说到这气愤中带着点哽:
“说没就没了。”
堂伯后来再没接他的话说,
迟牧年远远看着,把贴着台阶的落叶都扫进去,往上再走了几排台阶,默默停在那儿。
远远见堂哥堂伯在自己墓前点了烟。
烟灰往两边烧,从淡淡的黄色变成黑色,纸钱被烧的卷起来一个角,变成黑色,飞得到处都是。
很快远远的两个人往旁边去,是两块连在一起的墓。
他们又对着那做出相同的事儿。
迟牧年认出来,那是他自己的爸爸妈妈。
而这块墓地,他也不是第一次来。
小时候每年清明节都会跟着堂伯过来扫墓。
现在这样,应该是除了他父母,自己的碑也被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