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方从马上跳下,对魏衡还了一礼,笑道:“不妨事,魏兄若是手头紧,跟我说一声便是,五百两银子也不值甚么,我先帮你垫上。”
说着,他扭头对安和吩咐道:“你这就回去找姐姐兑五百两银子,就说我急着使。”
来到外祖家之后,他将自己私下所置的产业对谢知真交了底,今秋铺子里送过来的银子,更是直接放在了姐姐闺房,交予她代为保管,也好教她在这里住得自在些。
魏衡连忙拦住他,道:“使不得,谢公子无需费神,这银子……我拿得出来。”
谢知方是眼睛多毒的人,立时看出魏衡手头并不宽裕,说这话不过是在强撑门面,却顺着梯子往下滑,不再坚持,笑得天真烂漫:“是真的么?魏兄可别诓我。既如此,倒也罢了。只有一条,魏兄若是周转不开,千万记得跟我开口,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实在不必客气。”
他倒要看看魏衡怎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和魏衡又寒暄了几句,听到他说打算回家里看看,谢知方丝毫不见外地道:“魏兄若是不介意,我跟你同去拜见令堂可好?眼看快到晌午,我便厚着脸皮上门讨口饭吃,还望魏兄不要嫌弃。”
也好借此机会,考察考察魏衡的家境和寡母的性情。
锦绣丛中长大的世家公子,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的贵气与从容,说着蹭饭的顽笑话,却让人觉得,能蒙他大驾,实在是蓬荜生辉的幸事。
魏衡的脸色略僵了一下,笑着点头答应。
第六十回 家贫如洗不卑不亢,暗中计较难下决断 <嫁姐(姐弟骨科、1V1)(鸣銮)|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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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家贫如洗不卑不亢,暗中计较难下决断
到了魏衡府上,谢知方这才明白,魏衡的局促困窘所为何来。
临安城南邻码头,满城风华尽聚于此,说不尽的富贵庶丽,珠玉锦绣,而北郊却是下九流居住之地,贼寇横行,暗娼满巷,野狗乱吠,乌烟瘴气。
魏家便居于其中最偏僻之地,院墙被一棵歪脖子树压塌了半边,木门破旧,寒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号哭声。
魏衡推开大门,请谢知方进去。
贵气十足的小公子一脚踏进去,一头灰扑扑病恹恹的猪摇摇晃晃地迎面撞过来,脑袋紧抵在用金线绣了祥云纹的衣袍上拱了两下,蹭了他满身的泥。
“……”谢知方额角青筋暴跳,俊脸瞬时变黑。
这衣裳可是姐姐亲手为他缝制的!
“谢公子,实在对不住。”魏衡连忙弯腰将病猪拉开,用帕子帮谢知方揩拭身上的脏污。
屋子里匆匆走出来一位中年妇人,看得出有几分姿色,无奈长年饱受饥饿困苦折磨,鬓角已经发白,脸上也染满风霜的痕迹。
魏衡对妇人道:“母亲,猪怎么跑了出来?”
妇人打量谢知方的穿着,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家出身,表情里立刻带了惶恐,扯了扯浆洗到发白的衣角,讪讪道:“想来是昨夜风刮得太急,把猪圈的门刮坏了,我、我这就去修。衡儿,这位是……”
谢知方不是不识礼数的人,闻言对妇人躬身行礼,自报家门,笑道:“贸然上门,多有打扰,还望伯母勿怪,赏侄儿一口饭吃。”
听到他是京城大官家的小公子,妇人慌得更是了不得,手脚都没处放,语无伦次道:“我先把猪拴起来……不不,我这就去整治饭食……唉,家里没米了可怎么好,我先去隔壁嫂子家借两把米,再借几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