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踏踏的马蹄声迅速接近,推开半扇窗子,见一黑衣少年扬鞭策马,转瞬便到了跟前。
距离她三五步之时,他勒停骏马,自马上滚下来,就势跪倒,朝着她的方向行了个大礼,朗声叫道:“姐姐,我已知道错了,是打是罚,任你处置!”
他膝行着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走一步磕一个头,竟是要行三跪九叩之礼,口中央求道:“姐姐,我再也不犯浑了,求你不要休离我,不要抛弃我。你若是铁了心上山做姑子,我便跟着你做和尚去,咱们住在一个禅房中,共同参悟佛理,只要不与姐姐分开,便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甘之如饴!”
他的身后,背着数十根带刺的荆条,许是捆得仓促,枝杈往四面八方胡乱扎楞着,瞧起来可怜又可笑。
随行之人议论纷纷,知府夫人与同知夫人更像是瞧见甚么百年难得一遇的稀奇事一般,亲自下车观看。
谢知真深觉丢脸,玉容涨红,低声斥道:“你在胡闹些甚么?”
谢知方心下一沉,咕哝了一句:“负……荆请罪。”
他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一道天籁自头顶响起。
她轻声道:“还不快上来?”
第二百零八回臂上烧香拜佛前,避人低语祈平安
谢知方如蒙大赦,因着荆条太长不便行动,只好就地卸下,挑了根最粗最结实的,弯腰钻进马车。
他就势跪在谢知真脚边,因着害怕尖刺伤了她柔嫩的肌肤,用帕子将荆条裹好,腆着脸塞到她手里,这就要宽衣解带,露出后背给她鞭笞。
谢知真连忙喝止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没瞧见我留下的字条么?”
“甚么字条?”谢知方一脸茫然。
“我今日是要去庙里还愿,并非出家。”见弟弟趁她不备往跟前蹭了蹭,打算如往常一般耍赖抱腿,谢知真抬起一只玉足抵住他的胸膛,“与两位夫人约好了的,早上见你睡得熟,便写了张字条,压在枕头之下。”
显然,谢知方一觉醒来,发现她不见了踪影,六神无主,越想越歪。
思及此处,谢知真的心又软了两分,将荆条掷到一旁,说道:“梵刹寺离此地不远,说话间就到,有甚么话,等回去再说罢。”
得知她并不打算断发出家,谢知方长松一口气,握住纤纤小小的脚,隔着绣鞋亲了两口。
见她背转过身,和衣躺在榻上假寐,他也不敢说话,老老实实跪在一旁守着。
一刻钟后,马车渐渐停下,谢知真避开弟弟的搀扶,踩着杌子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