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野那时候才震撼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可以以他们这些上位者的意志为转移,但人类的情感并非格式化的公式,伤害带来的痛苦并不会因为身份的高低而递减,许小真很痛。
可他天生就是个不会共情别人的人,要怎么像霍青远说的那样,来体察许小真的心情?
顾延野不知道,所以他学着原纳纳的话,拿刀片在酒精里涮了涮,然后顺着腺体处的皮肤扎下去。
alpha的腺体没有标记的作用,所以比之omega的更加隐秘,位置更深,但同样敏感,刀刃刚刚扎进去,浑身的血液就好像开始逆流,疼痛汇聚到大脑,被酒精浇过的刀割在肉里,更有种伤口上撒盐的巨痛,当场青筋凸起,额头满是冷汗。
顾延野下颌绷得紧紧的,觉得这种痛楚,比任何一次受伤都要难熬。
他没有就此收手,慢慢的体会这种痛苦。
屋子里充满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许小真那时候应该比他更疼,更怕的,信息素紊乱,还怀着孕,十八区没有人能帮他,也没有人陪着他。
他似乎能体会到许小真对他万分之一的恨了。
如果他为了一个人甘愿承受这样的痛苦,最终却发现自己只是对方一时兴起的玩物,他会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顾延野伏在地上,任由鲜血肆意流淌,许小真逆着光走过来,拥抱住他,顾延野能感觉到许小真身上的温度,许小真的声音像山间清泉,婉转叹息:“周延,很痛的。”
顾延野忍痛的表情痛哭失声:“小真,你很痛的是不是?小真……”
他听到小真隔着六年的光阴,对着他说痛。
周京烁发现他哥疯了,自己在家把腺体挖了,然后抱着许小真的衣服痛哭流涕。
他姨夫听说这件事,差点吐血,唯恐他哥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处处限制行动,连他哥派到外面的人都收拾了个干净。
陈束把顾延野的腺体修补好后没半个月,顾延野不知道抽哪门子风,又给挖了一遍。
周京烁头皮都麻了:“哥,腺体不是修马路,挖开填上,填上再挖开,你再这样下去还要不要活了?冷静点行吗?”
顾延野“嗯”了一声,把军装的扣子扣到最顶端,遮住伤口和疤痕,冷静的好像昨晚挖腺体的人不是他一样,有条不紊处理军务。
有种发完疯之后,大彻大悟走出来的感觉。
周京烁微微松了口气。
傍晚五点,司机开着车送顾延野回家,路过附近的商场,顾延野轻车熟路地掏出布袋,走进去,示意司机先走,他自己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