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到眼前都似乎出现重影，每条路都仿佛复制黏贴，他们像两只蚂蚁，被放进了精心设计的沙盘上，只能四处碰壁。

芮苗走着走着，脚开始渐渐发酸。

可是他时刻谨记着今天的队友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他不能随便让人家抱。

小猫儿有点沮丧，蓝宝石似的蓝眼珠子随意划了一下旁边的叶子，某一瞬间，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墙壁上的枯叶，刚刚有这么红吗？

芮苗慢慢抬起了头。

贴在天上的月亮，很细很弯。月晕影影幢幢的，看着看着，有点像小丑面具上咧开的嘴弯。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

一滴水突然打在他脸上，芮苗被凉得眨了一下眼睛。他摸了摸脸，乳白的手指上，一道粘稠猩红的液体粘在上面。

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

一开始芮苗以为天上下血水了。

几秒之后，他才知道，不止如此。

眼前的通道传来密密匝匝的窸窣声，扎耳又难听，像是排山倒海的昆虫都汇聚到了这一条路上。

几秒钟之后，密密麻麻的人脸出现在芮苗面前。

是的，人脸。

所有的脸都小小的，皱皱巴巴，像是婴儿刚出生的脑袋，偏长了一口尖牙。身后蠕动着蚂蟥的身体，却比正常的蚂蟥大得多，铺满了面前的整条通道。

芮苗僵硬在原地，他被吓到的时候往往动弹不得。身后却忽然传来很轻微的哗啦一声，血滴还没怎么落在他身上，就被一把黑色的大伞阻断在半空中。

一只冰冷的大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整个压在了旁边的墙上。

“趵、趵、趵。”

芮苗颤抖着的蓝眼珠在红色的月光下泛着水光，他睁得大大的，看见了挡在他身前的男人，身后的东西。

一个干瘪的骨架人。

大约一人半高，身上黏连着腐朽的血肉。有着人脸的蚂蟥密密匝匝地在它身上钻来钻去，盘桓啃噬，像是它的寄生虫一样。

它没有眼珠，芮苗不知道它怎么看路的，却像闻到了新鲜的血肉一样，在某一瞬间蓦地朝他转过脸。

黑洞洞的眼眶里钻出人脸蚂蟥，又掉下来落在地上。

白森森的头骨俯下来，几乎贴在男人的耳边，芮苗几乎能看见人脸蚂蟥嘴里尖利的牙齿，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啊”

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尖锐的惨嚎声。

明明在很远的地方，听起来却仿佛近在耳边。

骨架人瞬间就像是被按下了什么按钮，飞也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大步走去，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通道里。

芮苗满脸是汗，银色的额发黏在雪白干净的额头上，眼角被吓得粉粉的，里面全是水。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捂着他的嘴巴，压得他白嫩的脸颊肉都鼓了出来，边缘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被人凌虐了一样。

男人低头，背着光，芮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经过了这样的事情，他觉得男人应该也是很害怕的，所以那个骨架人走了，他却还一动都不动地压着他。

有点重。

芮苗的呼吸小小地喷洒在男人的掌心，他也不敢动，红红的嘴唇在手掌底下微微张开，唇瓣轻轻磨蹭着粗糙的掌心皮肤。

黑伞打在两人头顶上，猩红的血滴在上面打出啪啪的声音，落在脚下，汇聚成了小小的血洼。

不知道是不是芮苗的错觉。

他总觉得男人的视线，好像低着，在看他的屁股，又好像不是。

半分钟后，芮苗不舒服地轻轻动了动，嗫嚅着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