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里面的屋子里,楚郁身上几乎没挨着什么雨,他一抬眼,看见收了伞的嵇临奚正拿袖子擦拭已经湿了的发,擦了几下后,抬头看他,满面笑容欢欣道:“殿下,快请坐。”

“您应该才从京兆府出来,小臣正好准备吃晚膳,还请殿下不嫌弃与小臣同用。”

“不过最后一道菜还在炖煮,需要等一会儿。”

当然,现在端上来也不是不行。

但晚些端上来,不就能留太子多一会儿的时间吗?

他嵇临奚就是这样带着私心的小人。

楚郁看了周围一眼,走至窗边桌前扶桌坐下,轻声说:“那就多谢御史丞大人了。”

嵇临奚叫下人送一些饭前点心水果过来。

一番吩咐后,他抖着衣袖,偷偷去看坐在窗边的心上人,楚郁正侧头看外面雨景,茄花紫的衣衫贴着手臂上的肌肤,因为托着香腮,袖子层层叠叠地堆在手臂上,露出来一截雪白皓腕,与脖颈一色。

嵇临奚为这美色魂牵梦萦时,却也觉察出太子有心事。

他还是楚奚时,初见太子,满眼都是对方艳绝姿容,为对方美貌与身份的尊贵心摇意动,现在却忍不住更关注对方喜怒哀乐,若太子有心事忧愁,自己的心也像被一根弦拉扯起来,说不出的难闷。

他想要对方开心,最好一直开心下去,不用为何事忧虑,若有忧虑的事,便叫他嵇临奚去解决,他嵇临奚一定会立刻去做。

现在回想起来,最令他心满意足的是回京路上,自己说话逗趣时,太子笑起来的模样,那是真的笑了,眉眼弯成新月一般,眼中那些平静思忖都消散了去,仿佛日光落进深潭里,荡起璀璨的粼粼波光,令人目眩神迷。

“嵇御史,你怎么懂那么多呢?感觉天底下,好像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

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世上没有人能全知全能,但倘若太子能够开心些,更倚赖他些,他愿做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能人。

“殿下。”嵇临奚走到桌旁,关切问道:“可是今日上值的时候遇到了点烦恼?”

“临奚……不,小臣不才,关于京兆府尹经手之事也有一些了解,愿为殿下分担。”

楚郁回过头,琥珀一般的眼眸,注视着他。

“其实不止京兆府之事,更多的是……”他欲言又止。

嵇临奚忙追问。

“孤观御史丞大人的府邸,好似是要大修一番……”楚郁手掌托着脸颊,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说:“只孤回到京中无什银钱可用,虽为太子,库房里却是空荡荡的,看到此景,就忍不住想,孤这个太子做得还不如御史丞大人……”

嵇临奚哪里会等他说完呢,这一番说出来的话,已经叫他无比无比地心疼了。身为太子,身份如此尊贵,却没有什么钱花,定是上次筹集赈灾银两的时候,将自己的库房掏空塞在里面了。到底是自己不够努力,若他足够努力,当初也不会让太子掏自己的私银。

他情难自禁地蹲在地上,去扶楚郁的手,那雪白柔嫩的手落入他粗糙的掌心中,被他贴着脸颊。

手指一缩,楚郁却到底没从他手中抽出。

嵇临奚表露着自己的真情:“殿下若是不嫌弃,小臣的钱便都是殿下的,殿下尽可拿去”

垂下眼睫,楚郁动容望他,“全部也可以么?”

“自然是可以的!”嵇临奚连忙道。

“御史丞大人不心疼?”

要说一点都不心疼,那是假的,嵇临奚是人,还是贪财好利的小人,不是什么视钱财为粪土的圣人。对他来说,只有钱足够多身边才有安全感,说钱是他的半条命也不为过,这么多的银钱,全都要给出去,他也……也确实有一点肉疼,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