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事关朝臣选拔之根基,如此轻拿轻放, 随便挑一个顶罪羊推出去, 不就是在纵容这些奸臣贪官吗?王相和其它一众官员, 就这么脱身了,仅仅只是罚一两年的俸禄,可那点俸禄对他们而言不过手中洒水,毫无影响。

玉白的五指挽起暮山紫的袖摆,已经写完文章的楚郁将毛笔置进笔洗中清涮,压好后悬挂在笔筒上, 一旁宫人端来水,他双手放在里面, 水波晃荡中,显出十指柔软细腻的骨线。

“宫里太闷了,燕淮, 陪孤出去走走。”

意会过来的燕淮眼前一亮, 连忙跟了上去。

御花园里的一条小道上, 绿荫葱葱, 百花齐放,碎金流光穿过绿叶枝丫的缝隙斑驳投在地面上,随风在地面上摇晃。

“此事要彻底处理,朝堂将经历一次动荡清洗,牵扯各大官员与整个礼部,如今的他已然没有那个精力。”

因是春末,花枝与树木长得太快,楚郁伸手推开眼前蔓延的花枝,燕淮慢了一步,收回抬起的手。

“对现在的陛下而言,没有什么比稳定更重要。”

不生乱的政治环境,意味着君主能在统治者的位置上待得更久,科举舞弊一旦彻底追究、严下狠手,动荡的朝廷、忙碌的事务,是已进入末期的楚景难以处理的一件难事。

不过是两害取了对自己利益威胁最轻的抉择。

至于这个抉择会为民众带来什么,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皇权统治,皇帝心中并不在意。

燕淮此时已经明白过来。

只让他更不能理解的是,既然圣上已经力不从心,为何不将皇位传给殿下,还要防着殿下。

这君权皇权,就那么令人迷恋,不肯松手吗?

走着走着,路道到了尽头,楚郁抬头看去,见是御史台的官署,脚步一顿,燕淮也看到了,他还没见过御史台里面什么样子,心中忍不住有些好奇,在旁开口道:“殿下,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楚郁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道:“不必了。”

“回去吧。”

燕淮也没想太多,回去的路上想起什么,道:“听说那位叫嵇临奚的探花郎被吏部分到御史台当监察御史了。”他关注了一下,也是因为想看是谁顶了王驰毅。

“状元的沈闻致和榜眼娄暨都去了翰林院,只他分到御史台,看来王相在中废了一点功夫。”

面前的殿下忽然趔趄了一步,他连忙伸手扶住。

“此人以后勿要再提。”楚 棢 站 : ?? ?? ?? . ? ?? ? ?? . ? y ?? 郁回头。

燕淮愣了愣,“诺。”

难道因为是王相的人,殿下不喜欢他?

是了,他思索着点头。

能与王相搭上一条船的人,又是什么好东西,殿下嫉恶如仇,不喜欢对方也是理所当然。

……

沙沙的翻书声后,嵇临奚不耐地把眼前的律法条文往旁边一扔,满心烦闷地推开眼前的窗。

本以为当了官进了宫,就能经常看到美人公子,谁知御史台是这么一个偏僻地处,他职位卑小,宫中没人带着,还哪里都不能去,否则就是杀头罪论处。

上值第一日的满心自信与期待,到今日都落了空。

还不如去翰林院呢,他到御史台才知道,翰林院离东宫比御史台近得多,而且作为太子的美人公子常去翰林院里看书,哪像这御史台,他待了五六天,别说美人公子的踪影了,连一点消息都听不见。

都是王相,断了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路。

他咬牙切齿作想,恼恨捏拳砸了下窗沿。

“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