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抿了抿唇,嘴角不明显地往下撇,很快又抬起来:“好,我以后会注意。”
郑太太还待再说什么,郑秉义突然开口:“头疼就叫医生到家来看看。”
她笑容一僵。
事实证明郑秉义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提家丑:“你是家里的女主人,家里的事都要靠你管,头疼就去看,不头疼了就多上点心。不要整天只顾得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
霍美洁识时务地换了话题。
她向来话稠,只要有她在永不会冷场。忽然间,陈文港听她提到霍念生:“在彰城待了好几年,听说终于要回来了本来就是么,到底自己家门口比外面舒坦。宝秋,茂勋,你们回头记得跟念生表哥联系,一家亲戚,多聚一聚联络感情。”
这次郑宝秋开朗地应了。
郑茂勋却情绪平平,觉得母亲对娘家亲戚还是个小辈殷勤过头:“再看吧,表哥而已。最近爸让我进公司帮忙,要学的东西多,天天加班,未必抽得出时间。”
郑玉成再次勾了个冷笑,心里说了声蠢货,霍美洁分明是在给他拉拢靠山。
他看向陈文港,陈文港却眼神直勾勾地分心,没和他产生任何灵犀。
总之一顿饭吃得古怪但也风波未起,饭后众人各自散去。
牧清回到自己的房间,顺手打开桌上的电脑,往椅子上一靠。
电脑从休眠状态启动,跳出一个论坛界面。
是大学的学生论坛。
刚刚郑太太问学校里新鲜事的时候他兴奋又紧张,想看自己种下的种子结出硕果,可惜被郑宝秋打岔,反而随口拿他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郑宝秋什么时候拿他当回事过?
霍美洁也是一样。他的舅父和舅母对他从不看在眼里。
至于郑玉成和陈文港,不错,海报是他贴的。他回顾自己动过的所有手脚,对方没理由知道他做了什么。牧清也并不为此忏悔。
甚至他向来明白,越是做了不可见人的事,越要态度坦然。只是不知为何,今天见到陈文港,对方看他的表情意味深长,像老师在看一个顽劣幼稚的学生。
但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成熟”和“懂事”,让牧清每次看到就觉得恶心得想吐。
他把手放到键盘上:“你们没见过那个同性恋私底下是什么嘴脸吗?不要被他的长相骗了,我就是他身边的同学,这人平时最喜欢阿谀奉承,跟红顶白,人品糟糕得很。”
第四章、
陈文港知道郑秉义有午休的习惯,等到两点多钟才去找林伯:“义父现在有没有空?”
老管家去而复返,告诉他:“老爷在看书。”
陈文港推开书房的门,一家之主正在里面等他。
郑秉义年过五十,肤色古铜,眉弓如河岸般突出,双目深藏,精明有神,正对着窗户研究手里的书页,竖排繁体的《道德经》。身后有一幅字,“上善若水”,是他自己的笔墨。
以前生意场上何其杀伐果断,自从接连犯了两次心梗,也开始注重修身养性了。
陈文港一步步走近,郑秉义摘下老花镜,扔到桌面上,发出嘎达一声。
他叫了声“义父”,恭恭敬敬地在他桌前站定:“我来跟您认错的。”
郑秉义哼笑:“你们现在都有大能耐了,跟我还有什么错可认?”
陈文港态度放得很低:“您别生气,注意身体。”
他站在那,午后的阳光不懂读空气,仍从窗户溜进来,碎金一样洒了他一头一脸。
郑秉义不能不承认这孩子长得好;在心底里,他甚至能理解儿子为什么会看上他。
当老父亲的想起去年才给大学捐的那个实验室宝秋和茂勋成绩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