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哥叹了口气:“你自己不是说,他长期热心公益事业,还打算去NGO工作历练。”
戚同舟说:“对。”
姐姐问:“你还说,他想再读个社会学硕士,研究某些社会课题?”
他点头:“是这样啊。”
他看到长兄和长姐对视了一眼。
然后他哥哥笑道:“傻弟弟,这不就是在积累政治资本?尤其在慈善公益领域,只要能做出点亮眼的成绩,长期关注和推动一些社会议题,十有八九都是想走这个捷径。”
戚同舟把目光投向父亲,父亲也认同:“咱们不确定人家将来想做什么,你们几个别胡说。但如果准备走从政的路子,这个规划的确很合适。我想这年轻人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
众人低头喝汤,姿态各异。
郑宝秋左右看看,开口问:“爸,既然大哥暂时不办生日,我到时能不能去找朋友玩?”
郑秉义面色柔和些许,和蔼道:“要去哪,约了哪些朋友?在外面过夜吗?”
“在游艇会俱乐部,表哥包了场,叫了很多朋友,就是很普通的度假。”
“你的哪个表哥?”
对方措辞很得体,但也不热络,明显没把他当成可能发展的对象。
游盈在先,他跟在后,一进屋里就看到十来个婴儿和摇篮。
房间环境谈不上差,有空调,有净化器,然而还是压抑,这些孩子有的躺在摇篮里,脑袋畸大,有的被工作人员抱着,口歪眼斜。留着口水的,手脚残疾的……
躺着的几乎没有一个健全儿。
明亮的白炽灯下,工作人员给他们喂饭,喂药,更换沾满屎尿的尿片。
消毒水和各种气味混合成一种净化器也不能完全消除的味道。
戚同舟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脚下迟疑,撞到身后陈文港的胸膛上。
陈文港扶住了他:“没事吧?”
戚同舟一窒,为自己感到丢脸。
其实他们没有参观很深,走马观花看了一下就要走了,以免打扰这里的正常生活。下楼的时候,戚同舟看到楼梯拐角藏了个小男孩。那个孩子八九岁,四肢健全,看起来能跑能跳。
戚同舟向他招了招手,想跟他打招呼。他暗暗疑惑这样健康的孩子为什么没人收养,那孩子突然充满敌意地冲他比了个中指,用口型说了句“滚出去”。
走出大门的时候,他竟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司机问了声要不要送他们,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便开走了金杯,留下三个学生沿街漫步。
陈文港在路边窗口买了三支冰淇淋,一支草莓的,一支巧克力的,一支奶油的。
他拿不了那么多,先把一支给了游盈,再从店员手里接过一支,给戚同舟。
戚同舟低头抿了一口,嘴里尝到巧克力冰凉的甜,三魂七魄才终于收回来。
似乎短短半小时重新定义了幸福的概念,能这样在外面买冰淇淋吃让他觉得岁月静好。
陈文港似乎理解他的感受:“是不是吓了一跳?”
“哎,不是不是。”戚同舟连忙否认,“其实我只是……一时没回过味来。我知道,大多数弃婴就是因为有病才被遗弃的,儿童医院的重症病房可能也就像这样……是我大惊小怪。”
陈文港冲他笑了笑。
戚同舟佩服他淡定,但不知道他处变不惊是已经经历过了这个阶段。
普通人对畸形的病躯产生恐惧是本能反应,但见得多了自然就脱敏了。前世念生基金会的团队就带过很多大学生志愿者,这也是陈文港肯带戚同舟来的原因。
戚同舟自觉表现差劲,想了想问陈文港:“你平时去做义工的是这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