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啼笑皆非。
这晚上他们两个照常去江边遛弯,陈文港又遇到他上回那个小学同学程波。程波新婚燕尔,胳膊上挽着老婆,大概自己日子过得春风得意,先叫陈文港务必去参加毕业多年才组织一回的同学会,又眼珠子一转,说要给他介绍漂亮姑娘,就是上回那几个伴娘。
老街坊邻居大多上了年纪,想法保守,陈文港跟霍念生同进同出,他们两个除了手挽手,很少在大街上卿卿我我,有些人心照不宣地也不多问,有些则执着地觉得他走了歪路。
程波年纪不大,直男思想倒是根深蒂固。
他背地里听闻了一点风言风语,得出一个很自然的结论:那是没有出现更好的选择。
男人嘛,介绍几个漂亮女孩,见了面谁还记得别的?
就为这个招惹到了霍念生,他甚至还记仇,跟陈文港胡搅蛮缠:“你到底是自己不想去,还是因为我见不得人,所以故意不带我,回头悄悄让他把女孩子介绍给你?”
陈文港一点脾气也没有,嘴里说着好好好,啪地关上灯,闭上了眼。
过一会儿,又吃吃地笑了,拧了霍念生一把,鼻息终于渐渐沉了下去。
他睡得早,霍念生却从不是早睡早起的主,靠着床头心不在焉玩手机。
其实老房子有它的好处。这片街区没有常亮不灭的光污染,闪烁不停的霓虹灯不属于这里,微弱的路灯也照不进民宅。月光从窗户爬进来的时候,存在感就变得格外强烈。
银白的光慢慢笼罩陈文港的熟睡的侧脸。
霍念生垂下眼,有件事他其实始终没告诉陈文港。
他做梦的频率高了一些,在梦魇里,有困扰他的过去,有越来越多莫名的细节。
霍念生名下的房产不止一处,作为投资,云顶大厦以前不是他最喜欢的资产,遑论当做一个长期居住的地方。回国之后,他却不知为何,从机场叫司机直接来这里落了脚。
站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的心也像是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地方对他来说牵绊着一种莫名的特殊情结,在看了一周夜景后,他把这种情结简单地归结为它风景不错。
那时候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出公寓里缺的是什么,但现在霍念生更偏爱江潮街这个地方。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亲了亲陈文港的额头。
早上,换成陈文港拍他:“醒来了。”
陈文港生活规律,而霍念生不到半夜不睡,自然也根本起不了他那么早。
一天两天还好,同居时间长了,这点难以调和的差距就开始变得明显。睁开艰涩的眼,霍念生在心里已经开始忧愁,照这样下去,到了七年之痒的时候,会不会为了这个打架?
晨光熹微里,陈文港微笑着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外面飘来煮粥的米香。
霍念生又觉得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也许是本来就喜欢被男的搞,”霍灵冲泄出一声冷冰冰的笑,“捞金是顺便的呢?”
休息间爆发出嘁嘁喳喳的一阵笑声。
忽然之间,又一个挨一个停下来。
陈文港端着杯子,倚在门框上:“不好意思,靠太近想听听,不小心把门按开了。”
他看看屋里,一个女生,两个男生,再加一个霍灵冲。
休息间的几个面色各异,有的不屑,有的尴尬,只有霍灵冲不以为然,面色鄙薄。
陈文港温和地笑笑,他眼睛盯着霍灵冲:“你们呢,要么就说得够大声,不然想冲我来我在外面也听不清,要么就干脆关门小声一点,不要影响到外面的同事正常工作。”
说完帮他们掩上门,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不等挂上锁舌里面就又响起窃窃私语